程伊的老师就像与她杠上了一样,要求1500字的推荐序,每小时拿去一次,骂一顿打回来,重新写,一小时后再拿去,如是四回,她打落牙齿活血吞,想着忍忍,今晚祁深洲好像有空,早点结束一起去吃顿饭,天天吵架也不是个事儿。但一言不发努力写稿最终还是被留堂加班,墙上时钟指针划向17点整,老师准时收起爆皮的公文包走人,临走前还故意挨她很近,作秀般亲切拍拍她的肩,说:“小程是新人,慢慢来好了。”
新人在单位不被看好,很容易当成笨蛋孤立。社会人总是市侩的,但也有同为初阶社畜的温暖。程伊和一个工作第二年的姑娘一起吃了顿快餐,在餐桌上克制情绪地吐槽了一通,稍稍舒爽一些继续伏案打稿子,拼拼凑凑又弄出来一稿。
她发给老师,结果他看都没看,说下午第二版勉强凑活,这次时间紧,就先这样,下次继续努力。
她气得一口老血,徒手把食物链底端的鼠标虐了一顿,咬牙切齿回复:【好的,老师。】
小区门口开了一家新的7-11,程伊深吸一口气往光亮的营业门店走去,面对琳琅满目的小吃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挑了几个新鲜款式的零食行至收营台排队结账,前面的两个年轻人在买烟——
“爱喜?”
“卡碧?”
“都没有啊?那就万宝路,软红。”
程伊好奇地打量,轮到她时,她将零食给营业员,“给我来一包利群。”
营业员转身拿烟,确认道:“红利群?”
程伊愣了愣,“额......嗯。”
掏出二维码时她补充道,“还要一个打火机。”
“好像抽烟的人都比较没心没肺哎......”她拎着零食袋往角落里拱。
大学里很多人都抽烟,外联部那块儿的女孩儿抽烟特别凶,乖仔女孩出门手上都拿着个保温瓶或者饮料瓶,她们左手一听啤酒右手一根燃着的香烟,又野又有味。
她第一次见王清珏就是,长腿搁在单杠上,瘦削的身形高挑夺目,有被冷艳shock到,但下一秒她被对方赠了个白眼。
那时候她们还不认识,她长得太乖了,确实没劲。
这会她抽烟,也躲到角落里。好像本能觉得这样很酷,但不适合她,得偷偷来。说实话,打火机冒火的瞬间,她是惊喜的,像骨子里的野生本能被催动了。
缱绻的烟云丝丝缕缕,白日的压抑益发Yin沉下去,呛了两口后,程伊很有天赋地无师自通了。
起身时有点晕,人像喝了酒一样,飘飘然。
她梨涡浅浅,傻笑个不停,看来抽烟真的很开心。
烟和打火机被搁在了垃圾桶上,留给下一个心事重重的社会旅人。
往小区离走,她远远就看见了祁深洲,越走越近,可他毫无察觉。
他喝酒了。
今天没有应酬,他也喝酒了。
祁深洲喝酒特别容易上脸,两杯就能涨成关公,胸口也跟着发红。按照他脸红的程度,看来喝了不少。
程伊眉心不觉皱了起来,直到看到他挨个口袋将东西掏出来,借着月光一处处检查,心沉到了底。
他脱了外套,扔在花圃上,人躺在木椅子上望天,似乎有说不尽的惆怅。
隆冬天吹夜风,怕是会冷吧。
程伊的眼眶热了热,身上那汪尼古丁输注的勇气突地被掏空了。她想再抽一根,往回走,想去拿烟,走着走着就蹲下哭了。
祁深洲也是这样吧,吵得太累了,累得只能靠烟缓。
“祁深洲,分手吧。”她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吓了他一跳。
他猛地起身,像是被教导主任抓包了似的,踉跄了一步,见是程伊,松了口气,抬手看表,皱眉问道,“这么晚?加班了?”
程伊吸了口泛滥的鼻水,“我累了。”
他大手一揽,哄她:“累了就早点回去吧。”
程伊拧开肩,走出两步反问他:“你不累吗?”
“累。今天早点睡。”
“既然累为什么在楼下吹那么久的风啊。”程伊咬住唇还是没忍住,眼泪喷了出来,祁深洲一下就模糊了,看也看不到了。然后她只记得自己疯狂挣扎,哭闹,发泄,像小孩一样尖叫说要分手。
由于自己情绪过于饱满,超过理性线,她记不得泪帘外的祁深洲是什么表情反应。
(闪回结束,切至现实线——)
“好累啊。”程伊长长地叹了口气,脸砸在了方向盘上,用力滚了两下。那些记忆太糟糕了,糟糕得揪心。再度靠近祁深洲时,应该回放这一幕,而不是毫无抵抗地任自己掉进荷尔蒙陷阱。
“累就回去睡吧。”吴蔚看了眼视频里的王清珏,夸了两句,“到底有镜头经验,表情管理非常专业。”
程伊心不在焉,自言自语地摇头,“好烦哦,为什么要遇见他,不遇见就没这么多坏心情了。相逢尽消福禄!”
她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