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好意思啊,李哥。明天一定准时送到,再多给你送十根,真的不好意思啊。”
“以后就按着这几天的点送,你看行吧?”
“他……他不干了。”
“没事没事,忙得过来,你放心!”
“好好好,李哥再见啊。”
态度诚恳地跟粥铺李老板道完歉,赵小宽洗干净手,戴上口罩继续给油条胚打水线。残疾的左腿使不上劲,下面也隐隐作疼,他站得吃力,只能靠着台子边缘,勉强支撑自己。
“老板!来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好嘞。”赵小宽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边装油条边笑着解释说豆浆没来得及做,小伙子摇头说没事,他又道了声不好意思,招呼对方明天再来光顾。
小伙子一走,口罩下的笑容瞬间消失。从出摊开始,陆续有顾客前来买豆浆,赵小宽却一杯都拿不出来。他怪自己,也怪周梁,挫败的无力感一直环绕在心头,他身心俱疲,很想就这么抛下一切不管不顾,找个没人的地方踏实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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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给李老板送货,剂子余下不少,赵小宽担心留到明天不新鲜,索性全部做成胚子炸了出来,忙到快十二点才有工夫喘气。脸上的口罩已经被汗水浸shi,贴着皮肤又痒又热,他一颠一跛地走到水池边才敢摘下来,还是被空气中漂浮的油烟味给刺激得一阵恶心。
怕被外人看见影响生意,他赶紧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打开水龙头,捧起自来水不停地往脸上扑,直到那阵恶心感下去。洗完脸,他又一颠一跛地回到摊前坐下休息,独自守着店铺。
这一闲下来,赵小宽就无法控制地想念周梁,总觉得早上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甚至有种对方还会回来的错觉。他盯着盘子里的油条愣神,想周梁为什么提分手,昨晚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腻了。
“哟,小赵今天收摊晚了啊,还没卖完呐?”
赵小宽回神,见是隔壁老许,忙道:“昨天剂子下多了。”
“哦哦。”老许正要去前头的公厕小解,走之前又随口问了句:“小吴还没回来啊?”
“小吴”两个字犹如记忆开关,与周梁最初相识的点滴回忆又一帧帧涌入脑海,赵小宽顿时胸口发闷,堵得难受。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谎称对方找到新工作,以后都不来了。
“哎哟我就说啊,这大学生没吃过苦,干俩月就受不了了。”
老许扯了两句就离开了,赵小宽却陷入回忆走不出来,揪心得难受,还有点疼。他使劲揉了揉胸口,试图让自己好起来,奈何丝毫不起作用。他又站起来,步伐缓慢地在店里走了两圈,目光最后停留在角落里那台豆浆机上。他走到水池边拿起钢丝球,又挤了点洗洁Jing,费劲地坐到小马扎上,开始刷洗豆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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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周梁多留下一样东西,赵小宽都会继续找他问个清楚,死也要死得明白。然而周梁走得干净决绝,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了,只剩下衣柜里那件,赵小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新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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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条卖到最后基本半买半送,等收完摊再准备好明天要用的剂子,已经七点了,赵小宽拿着拉门钩子,疲惫地走出油条店。他高举钩子同时抬起头,脑袋突然一阵晕眩,整个人差点向后摔去,几十公分长的钩子没抓稳,直直垂下,甩在了他脑门上。
铁钩子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他痛呼出声,赶紧捂住自己脑门,用力揉搓缓解疼痛。这一刻,赵小宽心里产生一种名为“恨”的情绪,恨周梁让他如此狼狈,让他一整天都在想着他,连忙的时候也没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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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赵小宽在门口愣了许久,迟迟没进去,直到对门邻居开门出去扔垃圾,他才像是有所反应,慢慢走了进去,随后打开灯,走到冰箱前停下。
冰箱里是没动过筷子的几道菜,他白天守在店里没吃午饭,饿过劲了更加提不起食欲。迟疑了片刻,端出那盘凉拌黄瓜,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吃起来,吃完又是长久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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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里仿佛还残留着周梁的气息,赵小宽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人在浴室里做过的那些事,脱衣服的手一顿。他暗骂自己没出息,一天了还有完没完,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心想,确实没什么大不了,成年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可一照镜子,看到周梁昨晚在胸前留下的痕迹,赵小宽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难受得心口发疼,疯狂想念周梁。他想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和好,能不能回来,把“腻了”两个字收回,行不行。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赵小宽清楚地知道结果,也认命地接受了分手的事实。他脱掉背心,弯腰脱裤子时,扯得腰部和下面一阵酸疼,浑身都没什么劲,心里又开始骂周梁,想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赵小宽的情绪在生气与难过之间反复徘徊,既想周梁又恨周梁。再次看到漱口杯里的情侣牙刷,他憋了一整天的情绪彻底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