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二世祖,钟家大少爷钟飞白一路顺风顺水,还真没向谁道过歉、服过软。除开几个玩得不错的兄弟和他老子,他的生活中只剩下三类人:与他毫无关系的;瞧他不顺眼想扁他的;上赶着巴结讨好他的。
钟少爷虽然嘴脏脾气臭,但架不住人傻钱多,外号“散财童子”,有事没事就喜欢用钱解决问题。赶上大少爷心情好,想巴结的兴许能巴结得上,当个狗腿小弟什么的,跟在屁股后头捞点荤腥占点便宜。反之,那纯粹是往枪口上撞,免不了挨一顿教训,只能说活该。
至于瞧自己不顺眼的,钟飞白也从不委屈自己受那冷眼,该收拾收拾,绝不手软。他没想过在未来某天,会给一个叫赵小宽的男人道歉,又在一个叫宋延的男人面前,彻底服软。
2.
认真说来,也不完全顺风顺水。钟飞白初一那年不幸摔断过腿,左腿骨打了钢板和数颗钢钉,术后疼得他嚎了两天一夜,发誓要为自己报仇雪恨,被他老子一掌打回现实。
儿子被两位男同学联合从二楼推下,万幸几个孩子在教学楼最边上打的架,下方正好有一花坛兜着,没直接坠水泥地上。钟国权心有余悸,心疼儿子遭如此大罪,可又实在恨铁不成钢。他怒训儿子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参加运动会,玩什么帮派斗争,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简直胡闹。
钟飞白暴脾气上来了,大着嗓门回怼他爸:“我得让他们知道‘钟哥’是谁!老子不是好惹的!”
看着十三岁的儿子,钟国权有些心累。
彼时,周梁拎着一果篮走进病房。燃烧的气焰瞬间熄灭,钟飞白立刻指挥他爸把角落的凳子搬到床前,请恩人入坐。
“来就来了,你买什么水果啊?”他笑眯眯地看着周梁,“真客气。”
钟飞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疼得浑身不能动弹,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是隔壁班的周梁放弃比赛项目,二话不说地背着他一路狂奔冲到医务室,见医生不在,又跑回教室拿手机拨打120,联系老师。
尽管因为周梁的不知情,骨折部位造成二次伤害导致更严重,但钟飞白还是把周梁看作患难见真情的好兄弟,颇有种中二少年他乡觅知音的架势。周梁比边上那几个冷眼围观凑热闹的傻逼顺眼多了,平时看着冷淡疏离,想不到还挺关心人,心肠不错,值得结交。
跟周梁混熟以后,钟飞白才知道,什么狗屁他乡觅知音,周梁那天之所以出现在教学楼,只是不想参加班主任强制给他报的1500米长跑,打算溜回教室睡觉。
他忍不住问周梁,那你还背我上医务室干什么?睡你的觉呗,难道你在可怜我?
周梁无情地嘲笑他,难道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当时什么表情?平时看着挺牛逼,原来摔疼了也会哭啊。
“……”
有没有哭,钟飞白早没印象了,那份记忆也许他刻意遗忘过。但他记得很疼,疼到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缓解让他难受痛苦的疼痛。大家都在参加运动会,老师们也不在,没有人过来拉他一把,他第一次对无法掌控的局面,感到害怕。
3.
事实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周梁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钟飞白很珍惜周梁这个兄弟,在钟周两家有了生意往来后,二人的关系堪比亲兄弟。
当然,这只是钟飞白单方面如此认为。
初二那年,他大方地邀请周梁和他一起称霸二中,结果兄弟沉迷画画,甩他一句:“一山不容二虎,你独霸就行了。”
他一人独霸二中,小弟们会老老实实地尊称他一声“钟哥”,可他觉得有点没意思,体会不到武侠小说里那种叱咤风云的感觉,反而有种独孤求败的寂寞,没人能懂。偏偏兄弟还瞎几把忙,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想约出来打球得三催四请。
初三那年,他早恋了。当他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周梁,并臭屁地炫耀自己已经把初吻送了出去,谁知兄弟回他一句:“你这恋得是不是有点晚了?”
“Cao,你已经谈过了?什么时候!”
“去年。”
“……”钟飞白怒了,“我怎么不知道?藏得挺深啊,不把我当兄弟是不是?谁?哪个班的,我认识么?”
周梁奇怪地看着他,笑:“我上厕所要不要也跟你报备一声?你不认识。怎么比我妈还关心我。”
“你他妈……开个玩笑,谁管你跟谁早恋。”
其实接吻没什么感觉。钟飞白就是有点新鲜,这段初恋不到半个月便结束了。他没告诉周梁,不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说,只是偶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他好像不喜欢女生。
4.
如果说对谁有愧疚,除了早已过世的母亲,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周梁。钟飞白一向嚣张跋扈,在学校里称得上讨人嫌,也是令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只有周梁不会讨厌他,更不会巴结讨好他,他把仅有的耐心几乎全给了周梁,因此老师甚至会从周梁这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