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妮儿把礼物摆在黄永年和年盼盼的桌上,又拉了拉黄永年的抽屉,没上锁,她从上衣口袋里快速掏出一个红包,里面是两千块钱,还有一张希望黄永年能多多关照的纸条。
杨妮儿将纸条塞进黄永年的抽屉,又关上,她颇有些做贼心虚,急急忙忙站直身子,四下里望了望,下意识拍了拍胸口。
过了八点,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抵达,“拓展实业”地处郊区,所以特地设置了两班班车,早上六点半一辆,是为倒班的车间员工开设,七点半还有一辆,是为办公室里正常上下班的常白班员工开设。
因着杨妮儿这一出,办公室里便有些人声鼎沸的姿态出来,收了人家的礼物,自然得来道谢,杨妮儿这个三人办公室里,一时人进人出,颇有些热闹。
杨妮儿一边露着标准的笑容,言笑晏晏地同人寒暄,一边留了眼角余光,去注意黄永年那边的动静,她发现,黄永年漫不经心地拉开抽屉,又火速合上,没抬眼,也没动作,杨妮儿等了很久,才等到黄永年抬头四下里张望,她瞅准时机,对上黄永年的眼睛,只露着一半的笑容,微微颔了颔首。
彼此便心知肚明。
两天后,陈拓要出席一场市郊农耕地的招标会,这块地,是政府征用性质,因为城市扩张,要改成居民小区,农耕地的农民,已经支付了安家费,并妥善安置在了市区其他小区。
这场招标会,便是招标该地块的开发商。
一九九八年的西宁市,拥有开发能力和强大经济后盾的地产工程公司,并不多,再加上是政府项目,马虎不得,是以一些二三流的企业并不敢参与,所以等到招标这天,真正列席参加的,只有“拓展实业”的陈拓陈总,和“丽海企业”的王思海王总。
早上出发时,原定是年盼盼跟着同行,可陈拓临走前半小时,黄永年却临时变卦,将资料从年盼盼手上要走,塞在杨妮儿手中。
“小杨啊,来了也快一个月了吧?这次招标会,我们拓展实业很有把握,就是去走个过场,这次就你跟着去吧,长长见识,以后也能尽快上手工作。”
杨妮儿心花怒放,一迭声地应下,陈拓的司机在厂区里等着,陈拓还在会议室开例行工作会议,杨妮儿就趁着这么点功夫,把那叠文件颠来倒去,看了个囫囵吞枣。
等到陈拓开完会,杨妮儿已经看完了大概,黄永年将她送到楼下,还不忘叮嘱,“这次去,得看着陈总脸色,他让举牌子就举牌子,可别出差错。”
杨妮儿像只小雀儿一样,小鸡啄米般点头,只差拍胸脯保证,“黄主管放心。”
到了车边,杨妮儿一看里面情形,却有些为难,司机坐了驾驶座,副驾驶上坐了个不认识的人,她搓着手在车边跺脚,不敢贸然开后排车门坐上去,一直挨到陈拓西装革履从办公室出来。
陈拓Yin着脸,瞥了眼杨妮儿,声音里都带着寒气,冻得杨妮儿直打哆嗦,“怎么是你?年盼盼呢?”
杨妮儿僵着脸,她没料到陈拓会有这么一问,只得老实回答,“黄主管说这次招标会把握很大,所以让我跟着去锻炼锻炼。”
陈拓当场发火,“这个老黄,发什么神经,胡说八道什么。”
陈拓拿起大哥大,刚想拨电话,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手腕看了眼,十点差十分,离招标会只剩下四十分钟,这里是郊区,最快速度开过去,也得半个多小时,这时候再让杨妮儿同年盼盼重新交接资料,显然已经来不及。
陈拓甩开车门,坐进去,又探身看了眼外面痴痴傻傻站着发愣的杨妮儿,压低嗓门和怒火,吼了句,“怎么?是不是还要我扶您坐进来?”
杨妮儿被吓了一跳,她站在外面,本来是想问一声陈拓,要不要她同前面副驾驶上的人换座位,可被陈拓这样一吼,她百口莫辩,好在她过去二十多年,从来都是在误解和忽视中度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耷拉着脸,弯腰钻进后排,坐在陈拓身边。
司机发动汽车,他们很快到达会场,“丽海企业”的王总已经先到,坐在第一排,身后四五个助理,阵仗颇大。
陈拓被迎宾小姐迎进去,王总老远看见,起身相迎,两人握手寒暄。
“陈拓,许久不见,Jing神头不错啊。”
“哪里哪里,哪有王总保养的好。”
“哈哈哈,对了,自从上次老爷子做完七十大寿,我就没见过他,老爷子身体可好啊?”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我听思丽提过几句,说你们三兄弟可是越来越了不得,西宁市半壁江山,老爷子怕是要收入囊中啦。”
“王总还是那么会开玩笑,西宁市八百万常驻人口,我们陈家可不敢托大。”
此时礼台上穿着制服的主持人宣布拍卖开始,第一项流程便是观看电视荧幕上的地块介绍,杨妮儿坐在陈拓身后,同王思海带来的几个助理寒暄了几句,杨妮儿想着自己从前太过封闭,想要往上走,人际关系是她要学的第一堂课,是以同那几个女助理聊得热络,几乎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