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习凤不知搭错哪门子的筋,把陈文殊放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又冒着火,她不敢指陈拓,只敢拿手指头对着杨宝莲。
“这几个月,你说没时间陪我,我认了,你说没时间陪儿子,我也认了,可你倒是有时间,左拥右抱,坐在这儿享齐人之福。”
陈拓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点了点包厢门,“出去。”
声音不大,却令杨妮儿胆寒。
陈文殊一米多点的个子,站在地上才比桌子高上那么一点,孩子虽小,却极其敏感,手中抓了根棒棒糖,天气热,糖浆融化糊在手上,很快又凝固,孩子的手黏糊糊的,手指缝里都是白花花的糖粒儿,人用一个僵硬的姿势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望望陈拓,又望望周习凤,眼里包了一泡泪,欲坠不坠要哭不哭的,杨妮儿眼睁睁坐在边上看着,心里难受的不行。
陈拓的一声“出去”应该是惹毛了周习凤,她左右环顾了圈,杨妮儿面前的那杯红酒,刚刚才倒满,周习凤随手拿起来,对着杨宝莲,劈头盖脸倒了下去。
杨宝莲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泼了个满头满脸,十分狼狈。
头发一缕一缕的搭在一块儿,十分尴尬地往下滴着水珠,眼影和腮红有些脱妆,黑乎乎红通通地糊开,看着像个马戏团表演节目的小丑。
杨妮儿有些担心,正想起身劝阻,谁知杨宝莲已经反应过来,一声哀嚎,扑了上去,很快同周习凤扭打在一起。
杨妮儿没见过这种场面,郑红萍跳脚站起来,她是典型的那种无事好姐妹,有事跑得快的性子,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微微张开一点弧度,像只唐老鸭一般,摇摇晃晃跑出去,倒是还记得扔下一句话,“我去找保安。”
杨妮儿伸了手,想要拉住郑红萍,可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身边的陈文殊已经忍不住,瘪着嘴,“哇”的一声大声啼哭起来,杨妮儿愈发手忙脚乱,一边忙着安慰陈文殊,一边伸了手去桌上乱摸,想要扯一张餐巾纸替孩子擦眼泪。
手才伸出去,就有人往她手掌心里塞了张纸巾,她下意识回头一看,是陈拓,地上躺了两个女人,自己儿子嚎啕大哭,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竟然还点了根烟,坐那儿看戏。
杨妮儿又气又恼,手忙脚乱替陈文殊擦眼泪,哄了几句,终是忍不住,转头狠狠瞥了眼陈拓。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陈拓已经吸完一根烟,又往烟盒里抽了一根,在桌上敲了敲,放在鼻子前来回嗅闻,杨妮儿说得话,其实有点重,说完自个儿有点后悔,偷眼瞧了瞧陈拓,他脸上倒是没有不豫之色,几秒钟后,陈拓站起来,指指陈文殊,又指指杨妮儿。
“你把我儿子带去宿舍区那儿转两圈,这儿我来处理。”
杨妮儿偷着眼瞧了瞧地上的两个人,周习凤哪里是杨宝莲的对手,被杨宝莲按在地上揪着胸口,一只手死死抓着杨宝莲一束长发。
杨妮儿抱着陈文殊落荒而逃,三岁的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杨妮儿的肩头,指着身后的小厨房包厢,抽抽噎噎地问她,“我妈妈会被打死吗?”
杨妮儿心疼地安抚他,“不会的。”
可是她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妈妈会被按在地上,而爸爸又为什么会无动于衷地坐在旁边,连句话都懒得说。
陈文殊哭得满眼泪痕,呼吸急促,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突突”的痰鸣声,杨妮儿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怕孩子哭坏了,又想不到哄孩子的办法,思来想去,想起宿舍区的小卖部有冰棍在出售。
“宝宝乖,想不想吃冰棍?”
陈文殊果然止住哭声,用力点头,杨妮儿长舒一口气,抱着孩子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完全没注意到孩子的脸孔同方才进包厢时候已然完全不同,红得连毛细孔都清晰可见。
第28章 岁月里的留沙(三)
杨宝莲和周习凤在地上缠斗, 女人间的打架,实在难堪,长长的指甲伸出去, 专门往脸上和脖子上抓挠, 周习凤挂了彩, 杨宝莲也没好到哪里去。
地上散落着一绺一绺的长发,陈拓吸完一根烟, 终于开口说话。
“闹够了没?”
声音不大, 却掷地有声。
周习凤和杨宝莲同时松开手,周习凤的脸比锅底还黑,一侧脸被杨宝莲用指甲挠出了血, 她起先没觉得, 一旦停了手,便觉出了疼,拿手背抹了一把, 一手背血, 周习凤被吓得大哭,匍匐在地上,哆哆嗦嗦往陈拓脚边上爬。
陈拓嫌弃地皱起眉头,下意识把办公椅往后退了退,周习凤披头散发,被扯掉头发的部分,露着青白色的头皮, 一边脸都是血, 两只眼球布满血丝,白色的眼白在红色的衬托下,愈发显白, 模样着实吓人。
陈拓不耐烦和嫌弃的模样,任她在癫狂的状况下,也是瞧得明白,周习凤终于崩溃,就地跪坐在原处,捂着脸嚎啕大哭。
“陈拓你不是人,你背着我养情人,还在公司给她过生日,前几天也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