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认识他们?”
她点头默认,“我何止是认识他们。甚至连你母亲把你丢在医院的长椅上,我都在场。我听见你在襁褓里哭,哭声清脆的让人心寒。我走向前,把你抱在了怀里,你的哭声渐渐变得微弱。后来,你止住了哭泣,静静地睡着了。也就是那时候,我才恍然发觉,没有你,我可能会照样活得很好,而你没有了我,你就会死。我很后悔自己曾经做的错误决定,但是让我觉得心安的是,我弥补了这个错误。”
“你的错误是指把我抱回家吗?”
“不。”她抬起头,眼里泛着一种类似光芒的东西,“把你丢在医院长椅上的那个人,是我。”
我浑身瘫痪地坐在了椅子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是我。”她重复了一遍,低下了头。“是我把你丢在医院的长椅上,是我决定不要你了,是我。”她声音低的很,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一样。
我惊慌失措。
“为什么你是个女孩子呢?如果你是个男孩子的话,或许他就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前途而丢下我们?你知道不知道,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孤苦伶仃,一辈子都活在苦痛中。”她只顾着低声细语,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脸色在一点点地发白。
她也不会看见。因为光线昏暗,因为泪眼涟涟。
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大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毫无防备地。等我再抬起头看窗外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霓虹闪烁、灯火通明。我背靠着墙壁,浑身无力。江采文还坐在我面前,她在哭,泪水涟涟地往下落,她的声音虚弱得很,断断续续的,若有若无。她哭泣的时候肩膀抖动,像是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里。
我缄默,依着墙壁一言不发。
江采文丢弃我那天有没有像现在这样恸哭过?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我抛弃,何必又把我抱回去。如果,那天,我在医院里无人问津,是不是会被送进孤儿院,或者饿死了,再或者,被坏人抱走,那么,现在的我肯定不会承受这么多的苦楚,不会遇见萧嘉懿,不会撞见唐齐铭。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混混沌沌地走向了人来人往的大街,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只顾着往前走。城市的灯光迷离的很,我觉得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我以为是灯光闪烁,可当眼泪滑过脸庞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泣。
哭什么呢?我笑话自己。我父亲在我生下来之后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吧,还有我母亲,哪怕我是一块从她心头掉下来的rou,她也舍得抛弃我,也舍得弃我于不顾。我还哭什么呢哭,我有什么好哭呢?从一开始我就是被遗弃,没有人会懂得我有多么的心酸。
我的心酸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会为我着想。我存活于这个世界的最大的缘由就是做陪衬,陪衬陶婉怡有多么漂亮、有多么配得上萧嘉懿,陪衬他们有多幸福、有多快乐,也正是因为我的一无所有,才足以见证他们的富裕。
我不停地往前走,眼泪之都止不住地往外冒。来来往往的路人都看着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只剩下了难过了。后来,我走累了就坐在了马路边,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里,眼泪一滴滴地落在裤腿上,shishi的。
我哭的很伤心,连有个人走到我身边我都不知道,直到我看见他的白色帆布鞋我才抬起头,是唐齐铭。
我不知道他怎么就出现了在我跟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悲伤难过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我面前。这样很不好,我所有的软弱和无力都被他看见了,这样很不好。
他伸出手给我递纸巾,纯白色的纸巾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箔。
我没接纸巾,只管哭。
唐齐铭弯着身子帮我擦眼泪,“别哭了,再哭就可以登台唱戏了,连妆都不用画。”
“不用你管。”我背过脸。
“我不管谁管?”
“谁都不用管,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那我呢?”他蹲在了我身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还有王馨蕊。”
“不。”他打断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哪一天,你也丢下了我,那么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昂起了头。
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太多的霓虹闪烁遮挡了星空的本来面目,就像,太多的假面微笑掩饰了悲伤一样。
我沉默。
唐齐铭站了起来,“我们回家吧。”他说,“我做好了饭菜,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却关机,然后我就来nai茶店找你,刚巧看见你从店里出来,我叫你好几遍你都不理我,只顾着哭了。现在哭也哭够了,我们回家吧——回家吃饭。”他笑了起来。
“没有胃口。”
“回去了就有胃口了。”他把我拉起来,然后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一路的灯火阑珊,我所能握得住的也只有着唐齐铭的温暖。
路过nai茶店的时候,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