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来不及多说,赶忙跑了过去,亦真赶紧回头叫人,来了两个小厮和攸宁一起把他带回屋里。
攸宁把他撂在自己床上,在他袖子里探了探找到了药,赶紧给他吃下去,亦真这才心里深深愧疚起来,而且虽如今与他心生隔阂,可过去的情分也不是说没就没的,看他吃苦还是心疼,问攸宁道:“他小时候没有这个毛病,这是怎么回事。”
攸宁看着亦真支吾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你去湘洲之前,哥在生病。你走了以后他许久没好,一直拖到入冬,然后不又去送你,在渡口,冒着雪等了一天……回来后越发严重了,差点好不起来。后来逐渐康复也留了病根,到大冷的下雪天偶会犯病,容易出不上来气。可能我忘了和你说。”
亦真转过身去哽咽道:“是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攸宁也没说话,道:“姐姐你不想留下的话去外头等我一会儿吧,大夫来了我就出来。”
亦真摇摇头,道:“无妨。”
一会儿大夫过来给他扎了几针,又开了几副药,叮嘱几句不要受寒云云便离开了,知根知底的病虽不能根除倒好应对,攸宁去送大夫,俞宸睁开眼看到亦真。
亦真有些不自在的问他:“觉得怎么样了?”
俞宸却转过身背对她躺着,道:“没事了。”
亦真道:“你这副模样我也不会赶你走,好好休息吧。”
俞宸却道:“抱歉,并非存心来扰你,也没想到会犯病。”
他如今竟偏执至此,亦真叹了口气,还是道:“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去,有什么好避讳的。可你明知自己身体如何还不知注意,我只会觉得你任性妄为,并无绝丝毫动容。”
俞宸没说话,过了片刻,声音竟带些哽咽,道:“今日真的就只是想看看你。自你离开以后,我就又成了丧家犬,我自己孤身也不愿见旁人合家团聚,先前独自留在书院,到了后来又一个人在那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可在那里我连往昔和你一道过年的记忆都没有,更觉百倍煎熬。
想到你或许还能再回来陪我,如此靠思念才能支撑。方才独自在府里又一个人看着天黑下来,才突然想到你不是远在天边了,虽然答应了不来打扰你,想着过来只远远看你一眼也好,可没想到让你看了笑话。”
亦真声音里带些shi意,对他道:“我有什么好笑话你的,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休息一会儿,若是好些了便来暖阁,我和攸宁等你。”
她转身出去,俞宸翻过身看她背影怅然,却又笑了笑。
俞宸过来坐在了亦真对面,攸宁扔了件衣裳给他,道:“还说我没心没肺,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俞宸披上衣裳,“之前都好好的最近便疏忽了。”
攸宁道:“算了不提了,赶快动筷子,再不吃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Yin影
☆、露华浓
本来攸宁是还气他的,可禁不住他花言巧语的诡辩,又见亦真和他,仿佛也并不是他单纯冒犯那般,便也狠不下心来了。
亦真和俞宸都不说话,攸宁自己说了几句也觉得怪没趣的,他是个周遭不热闹便不自在的,便对小厮道:“四儿来,你不是会唱几句吗,来解个闷,若是给我们逗笑了有赏钱。”
这叫四儿侍从上前来,长的也算清秀,却十分油滑俏皮,一会儿扮男一会儿扮女,唱了段太真记。太真在入宫前被李玄宗安排到了道观做了道人,来了以后自然不是真的修道,玄宗便在道观和她幽会。
初时亦真也觉得他怪模怪样的好笑,后来却听他唱了这么一段:
“我怨郎君太多情,这神佛之地怎容真奴,将诸般心事,诉与郎听,我怨郎君太无情,五载春秋抛奴下,片刻柔情,怎解奴万千相思,辜负了春景。
牵郎手,抚妾衣,层层锦罗轻沾地。半晌云,半晌雨,妾如云雨飘摇枝……”
牵郎手,抚妾衣……还,真奴……偏偏两个名字又都带个真字,亦真又曾常居道观,那日又……亦真啪的放下筷子,对攸宁道:“今日菜有些油腻,我去,煮了茶来。”
攸宁眼睛追着亦真道:“可你还没吃rou怎么油腻的。”
俞宸看着他,又挑眉瞥了眼四儿,攸宁这才恍然大悟赶忙不好意思道:“哎呦方才只觉得他怪腔怪调好笑了也没仔细听。”
攸宁赶紧道:“唱的什么俗词艳曲,换个有意思的来。”
俞宸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笑只有他知亦真为何。这词怎么能这么应景,一点不差。
一会儿亦真回来,四儿便开始讲笑话,讲了一会儿攸宁给了他些赏钱便吩咐他下去了。
方才热闹一通三人也不再尴尬,攸宁便又开始活分起来,有说有笑的吃完,攸宁非要亲自去放炮仗,叫上几个小子跑来跑去。亦真和俞宸站在廊下,亦真对他道:“你若乏了便回去休息。”
俞宸笑道:“倒也没有那般弱不禁风。”
亦真道:“不识好歹,愿意冻着就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