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今天做值日,他从教室外的置物柜里拿了扫把,从靠窗的小组开始打扫。
窗外足球场上传来喧哗声和笑声,讲台上女同学在用shi抹布擦黑板,走廊上有人拿了拖把在拖地,教室后边还有人拿着簸箕在清扫灰尘和纸屑。
陈景在拿扫把前,已经把所有的椅子搬到了桌面倒立放好,于是开始扫地后速度便能很快。有时候看到被桌角压住的长发,他就会用扫把把它勾出来。
陈景扫到第三组的时候,另一个负责地面卫生的男同学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我去洗拖把,然后指了指讲台上明显身高不够的女同学,你扫完之后帮一下她吧。
陈景嗯了一声,然后加快了扫地的速度。
你愣在这儿干嘛呢,都扫完了吗?
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陈景飞速把手上的稿纸胡乱折了几下,塞进裤袋里,掩饰地咳嗽了声,快了,稍等我一下。
卫生全部搞完后,值日的同学先后离开了学校。
陈景在地铁上拿出耳机塞住耳朵,听英语听力材料。高三的第二个学期有英语听说考试,他习惯把乘地铁来回的时间都用来练习听力,只是今天难得的有些走神。
走到单元房的第三层,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陈景才发现,一路上耳机里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陈景的家在离一中两站地铁远的一个国企家属院里,相较A城的繁华,这个小区绝对称得上是有年代感。
他的父亲是这家企业的老员工,房子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用单位指标买的。父亲受工伤去世后,陈景跟母亲一直继续生活在这里,没有搬家。
陈景回到家后,先回房间里放了书包,再把手机插上电源充电。他把校服外套脱下,用衣架挂起来,然后去厨房洗手、煮饭。
冰箱里放着两个玻璃保鲜盒盛好的菜,桌上放着用焖烧杯装好的骨头汤。
等饭熟后,陈景会把冰箱里的菜放进微波炉里转两圈。菜热好的时间正好是米饭上气需要的时间,这样饭菜正好同时可以吃。
汤是前一天晚上炖好后剩下的,菜是今天早上陈景的母亲做的。
陈景的母亲在闵江上的一艘观光游轮上当厨师,如果当天上晚班的话,她就会做好菜才出门,因为回家的时候一般都过了晚上11点了。
陈景把电饭煲盖上,确认调适正确后,回了房间书桌前坐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稿纸,上面还有半个脚印。
陈景接着今天值日的时候看到的内容,继续往下读。
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卫衣,衬得皮肤好白。
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很安静。
睫毛很长。
我今天才发现他右眼上眼皮有颗痣,很小。
我希望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他睡觉的时候,我帮他把被别人碰到地上的笔捡起来了。大家都是用这个牌子的水笔,为什么他的笔看上去会特别好写。
陈景今天值日扫地的时候,在地上看到一张稿纸,就那么平铺在地上。
他以为是同学散落的作业纸,就打算捡起来看看是谁的,然后帮他/她放到柜筒里。
他读了几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太像是作业的内容,更像是日记,或者一些只言片语的碎碎念。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怪癖,但是他阅读的速度向来都很快,一不小心就瞄了个七八成。
读到上面最后那段的时候,他还没有发觉这件事情与自己有关,直到看到接下来的话。
今天运气很好,交叉改卷居然被派到C的卷子。
他的字很好看,我很遗憾这是物理卷,要是语文卷就好了,还能多看他写几个字。
他又是满分。
我有点没成就感,不能帮他订正试卷、做做笔记,只能不停打钩。同桌羡慕我工作量小,因为她分到的那张卷子后面大题几乎都是空白的,前面选择题也错一堆,她一直在帮人家做笔记。
好羡慕啊,我也想在他卷子上留下我的东西。
我在他卷子上画了只考拉。
陈景当时看到这的时候,就突然被另一个做扫除的同学拍肩打招呼,没敢接着看。脑子一空白,就违背常理地把稿纸往校裤口袋里一塞。
于是现在这张稿纸,就被他摊在了书桌桌面上。
陈景知道这张纸上写的他就是他自己。
他是这次物理考试唯一的满分。
他试卷第二面的对折线上有一只用黑色笔画的考拉。
......
他和班里同学来往的不多,所以不熟悉这是谁的字体。
他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写的字......难看。
但是考拉画的不错。
物理老师经常让班里同学交叉改卷,比如第一组和第四组的同学交换卷子改,第三组和第八组改,这由物理老师随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