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靳钊催促了一声,看着邵延辉皮糙rou厚的,脸皮倒是挺薄的,虽然不怎么识趣,至少有规矩,“这手机之前是出纳在用,小雅后来自己换了个好的,这个就闲置了,你现在没电话,联系你也不方便,快拿着。”
听到靳钊这样说,邵延辉才伸手去接。
邵延辉皮肤黝黑,只是伸手的动作,手背上的筋脉鼓起,指关节处冻疮在发亮,指尖能看到一道道皴裂的沟痕,指甲里藏着黑色的泥沙,一看平时就没少干重活。
看到邵延辉这样,靳钊想到了自己刚出来打工的模样,和他差不了多少,青涩稚嫩,对大城市充满了畏惧与憧憬,他唯一比邵延辉好的一点,是他没邵延辉那么呆。
不过,邵延辉也还算幸运,至少不用像自己当初那样,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
“走吧。”说着,靳钊领着邵延辉往车旁边走。
邵延辉抱着他的包站在车门前,在乡下不是三轮就是摩托车,只有到城里来坐了一次大巴,小车只有四个座位,他却有种无处容身的错觉。
靳钊发现邵延辉还没上车,他越过驾驶座,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上来啊,别站着了。”
坐上副驾驶的邵延辉,把包抱得紧紧的,一双长腿拘谨地并在一起,端着屁股,他身上脏兮兮,生怕把皮质的座位套给弄脏了。
靳钊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随口道:“你包放着吧,车里有段时间没做清洁了,正好过几天去保养。”
谨慎和自卑是打小养成的习惯,甚至说是邵延辉这样的乡下孩子的特质,不是靳钊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靳钊只能和他闲聊,“明天记得带上你的身份证,让王姐给你办入职,知道吗?”
“嗯。”
靳钊继续道:“我白天不一定能起得来,我们这儿上班是上一天放一天,别的节假日呢,一般是没有的,平时和你换班的人交接清楚工作就行,吃饭…”
靳钊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你还没吃饭吧?”靳钊一大男人,哪有女人心细,有时候转个身又给我忘了,邵延辉这个闷葫芦也不会提醒他。
“嗯。”
这样的傻气呆板的人看着可怜,又让人无奈,靳钊苦笑了一声,“你这样不行啊,你有什么事得说,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你不开口说话,没人会特别照顾你。”
浅显的道理谁都懂,只是想要迈出这第一步,跨过心里那道坎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邵延辉收紧了手臂,“嗯。”
车子刚好在转弯,靳钊没有减速,“别老是嗯。”
邵延辉没太坐稳,一个趔趄歪在了座椅上,又闷声闷气回答,“知道了,靳哥。”
靳钊家离仓库不算远,自己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两人在后门的夜市买了点宵夜,才又驾着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
“明天我带去仓库,平时早上我不大能起得来,以后你自己坐公交车去,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台,有一班直达车,只有四五个站。”
靳钊当时买这房子的时候还是单身,图得就是一个离仓库近,所以没多考虑房子的格局,买得是一室一厅的复式公寓,一楼是厨房连着客厅,二楼是开放式卧室,他特意要的顶楼,卧室上边还附带了一个小阁楼,阁楼平时用来晾衣服,也没别的用处。
大冬天的,连个晚饭都没吃上,还有点饥寒交迫的意思。
靳钊先把人推进了浴室,“你先洗个澡吧,那个花洒,朝右边开是热水,架子上是洗发水和香皂,你带睡衣了吗?”
打工人哪有这么讲究,连衣服都没多带几套,邵延辉抠着背包的带子摇头。
“那你找条内裤进浴室洗澡,我上楼去给你找睡衣和毛巾。”靳钊也是来城里这么多年了,才养成的习惯,再加上余沫有时候来住,家里会备着新的洗漱用品。
邵延辉站了一会儿,直到从楼上传来脚步声,他才躲进浴室里。
头顶的照射在花洒头上,发出金属的光泽,浴室里连墙壁都贴着瓷砖,整个浴室锃光瓦亮的,旁边就是梳妆镜,邵延辉朝镜子看了一眼,里面是狼狈邋遢的自己。
村里不少人家都盖了新房子,他家还没有,他家里还在为哥哥的彩礼犯愁,哪来的钱盖房子,家里决定让他出来打工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怨,可更多的是迷茫。
他怨的是,自己明明不是长子,却要承担长子的责任,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刻,他有一丝丝的解脱,迷茫的是,这偌大的城市,没有他能立足的地方。
靳钊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自己穿着大了的衣服,下来敲浴室门的时候,没听到里面的水声,“小辉,你是不是不会开热水?”
下一秒,哗啦啦的水声有力的反驳了靳钊的担心,邵延辉慌忙道:“会…”
“那我把睡衣搁到门口的筐里了,你洗完澡自己出来拿。”
冬天没有比洗个澡,然后吃口热的东西更暖和的,靳钊想着买的宵夜都是些凉菜,他又从冰箱里拿出速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