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在‘蔻’字底下写了一个‘宥’字。
因她手上撑不住力,‘宥’的左边有一笔歪歪扭扭的,但凑在一起,两个字竟有着惊奇的对称。
身后人怀里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子里,那浅浅的,淡淡的兰香中,又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竹香,将她整个身子的包裹住,连带着她的衣角也沾染上了这股香气。
高宥笑道:“你瞧,这两个字多好。”
落在纸上就成了真,白宣黑墨,字字分明,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但很可惜,那都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周蔻没有那样的闲情雅致,那字在她看来也没什么特别,她实在是紧张极了,灯花蹦了一声,她也跟着颤了一下,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这位主儿到底什么时候放她去睡觉。
这样想着,她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高宥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吩咐外头准备热水洗漱,周蔻如获大赦,忙不迭叫莺草进来,拿衣裳拿鞋子,往水房去了。
洗完以后,莺草给她擦头发,忧心忡忡道:“皇妃今晚是要和殿下睡一块了吗?”
周蔻说是啊,耸拉着眉眼,“但今儿个殿下好像心情不错,还拉着我写了字。”
心情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心情好就说明人兴致不错,莺草静了片刻,很同情道:“皇妃,明早奴婢会给你准备好吃的。”
这语气颇有些赴死的意味,周蔻Jing神不大好,人也倦乏,轻轻唔了一声。
水房只设了一个,周蔻洗完,高宥才进去洗的。她爬上床,被褥子一盖,很快就睡着了。
高宥Jing神抖擞,出来时还特地把襟前扣子多解开了两粒,亵衣的带子也松了,他很期待,甚至还有一丝紧张,但面具一戴,蜡烛一吹,谁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轻手轻脚踩上了脚踏,人侧着身对他,他想着该说些什么话宽解一番,绞尽脑汁的思忖道:“你安安心心住下来,其实你不必怕我的,外头传言对我总有些误解,我这人私下很好相与...”
他手触到她肩,叫了声蔻蔻,正要俯身,只见人早已经睡熟了。
高宥黑了脸,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没法子,只能规规矩矩躺下。
他一度怀疑人是装睡的,但将她左翻右翻,仍是没什么动静,不禁好奇这人是怎么安心睡着的。
算了,睡熟了没意思,反正来日方长,她还要在这儿过很久很久呢。
第二天早上,日头升起来,厚厚密密的帷帐间也透出了一点光亮,高宥悠悠转醒,见身旁人还在熟睡,便先起来洗漱穿衣。
等到早膳布好了,他叫她起来用膳,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高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手贴在她额前,已经是十分滚烫,高宥心下一惊,扬声叫人传郎中。
莺草跌跌撞撞进来,大惊失色道:“皇妃这是怎么了。”她一心以为昨夜成了事,带着点哭腔对高宥道:“皇妃身子娇弱,殿下合该有分寸呀!”
高宥无心搭理她,神色凝重,等到郎中匆匆过府搭脉,捏着胡须道:“皇妃这是着了风寒,烧糊涂了。”
秋冬交替,天儿常是忽冷忽热的,最忌风寒,好在没什么大事,几服药下去也就好了,郎中写了药方,底下人便跟着去抓药了。
莺草守在周蔻身边,抓着她的手道:“这样烫...都怨我,不该昨儿个纵着皇妃还穿薄衫的。”
萱花姐姐才走了多久,就这么接二连三的出事,都怪她,一点用也没有。
高宥望着周蔻因病格外酡红的脸,紧紧闭着的眼,恼自己太过粗心,要是昨夜早点发现,也不必拖上一晚上了。
榻上人黛眉微动,轻声喊了句什么,高宥没听清,将耳朵凑过去,“蔻蔻,你说什么?”
又是一声呢喃,这回高宥和莺草都听清楚了。
她在叫,“淮溪君....”
第33章 我不走
莺草身子僵住了, 可结果榻上的人犹不自知,又迷迷糊糊间叫了声,“淮溪君...”
她手忙脚乱掩住了周蔻的嘴, 生怕她又瞎喊出了什么不该喊的, 一壁强笑着, 同高宥解释道:“那个...皇妃在说怀西郡, 近来皇妃在一本古书旧籍读到了那个地方,说是很好, 便时常念着, 想来...想来是梦到了...”
越编越不像话,莺草实在编不下去了, 只能一直干笑打圆场。
完了完了, 皇妃和淮溪君的事情要是叫四皇子知道了,淮溪君也许相安无事, 但皇妃有没有命在可就要两说了。
高宥语气如常,淡淡道:“大爻从来没有什么怀西郡。”
但也只是一提,过后还是将心思放在她的病上, “你先出去盯着煎药, 早点拿过来。”
莺草不得不从床榻上退了下来, 一步一回望,生怕四皇子突然暴起, 把皇妃给掐死了。
莺草恋恋不舍的关上了门,高宥坐在榻边,将周蔻的手放在掌心中,十指相扣,他看着她怔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