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她的手,左绕右绕,绕到了南面的宫门上去,随身的牙牌一露,宫侍毕恭毕敬放了行。
周蔻从没想过,临着皇城脚下竟有一条这么长的河,河道两侧点满了料丝灯,恍若白昼,一只小船停在边上,高宥撑着长篙将船勾过来,跳到船上,递手一拉,二人置身在这小船之上。
船身狭窄,周蔻几乎是和他紧贴着胸膛,“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地方吗?”
高宥说不是,“你且等等,抱紧了我。”
他手上生力,长篙在水中搅动,很快往深处驶去了。
顺着河往下,过了一小段长而窄的水渠,一座立在水中的楼宇乍现眼帘,即便是暗夜里,周蔻也能看清那挂在檐角榭台的红绡,还有那四角的琉璃五彩灯,弥散如锦,流光冉冉。
这楼宇无桥无道,若想至此,只能划船前往。更稀奇的是,那楼宇周围竟有朵朵盛开的幽莲,冬雪才过,寻常河中别说花了,连片叶子也难寻到。
周蔻惊呼出声,以为这就是惊喜了,但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端,高宥将她扶下船,带进了楼宇之中,只见满堂的凤纹锦帘,正中画壁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
周蔻怔了怔,以为走错了地方,“这是谁要成亲啊?”
案前两套新服已经备好,高宥将新服凤冠递给她,取下面具,言笑晏晏,“是你。”
周蔻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是成过亲了吗?”
解下她的珠钗簪花,高宥亲将凤冠给她戴上,以额相抵,“我知道上回成亲,你是不情愿的,咱们也没好好拜过堂,这回就权当我弥补给你了,来,把衣服换上吧。”
周蔻惊愕睁大了双眼,迟缓的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高宥把衣裳往她怀中一塞,推着人进了屏后。
没法子,周蔻只能开始扒衣裳,这喜服和她成亲时的一样繁琐,单凭她一个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套上穿好,理理凤裙刚一出来,就看到了红衣似火的高宥。
太耀眼夺目了,周蔻从前看过洛阳的满城牡丹花,觉得惊为天人,可如今和眼前人比起来,不知逊色了多少,她终于知道原先罩在他身上的为何都是清浅的颜色,原来他不能穿艳,这正红一穿,神祗仙君没了,成了一个专门吸人Jing魄的千年妖Jing。
可周蔻记得,他原说过自己最爱穿红,今日得偿所愿,他应当很高兴吧。
她那一双眼腻在高宥脸上,移也移不开,高宥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冲她招手,“还不过来?”
周蔻浑浑噩噩,过去张口头一句就是,“妖君大人,你今儿个是不是要把我吸干啊。”
高宥的笑容滞在脸上,慢慢化作了一点桃红,他将人的腰身一揽,“好,一定吸干。”
过后的流程真就跟正经拜堂成亲一样,罩了盖头,他们一拜高堂,二拜天地,三拜夫妻,最后红绸球一扯,周蔻在他的搀扶下进了洞房。
一柄玉如意将盖头挑开,交手饮尽了合卺酒,在放下杯盏的那一刹那,不远处灰蓝的夜幕炸开数束壮阔的绚烂,点亮了浩瀚星宇,周蔻抬头去望,高宥却将她拉进了床帏之中。
她整个人都跌进了云絮之中,起初道阻艰涩,后来幽径渐通,深处有暗花春水,潺潺细流,随波而下,几经跌宕起伏,水天交融,明珠坠海。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摇风摆雨中,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啪嗒地,滴在了周蔻唇上,她舔了舔,唔....有点咸。
第42章 骗人
周蔻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激荡中沉沉睡去, 只知道闭上眼皮子的前一刻,满脑子都是:我真的被妖Jing吸干了。
翌日,明晃晃的白日照进来, 周蔻揉着眼醒来, 浑身骨头架子都像被人拆过重新装了一样, 她手撑着褥子, 慢慢爬起来,只见清瘦的身影正对着妆镜, 低头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周蔻唤了声殿下, 高宥转过身来,她这才看到摊在他膝盖前的东西是什么。
那轻轻薄薄一团的, 还绣着海棠花, 不是她的贴身肚兜又是什么。
周蔻臊红了脸,扭捏道:“你拿着那东西做什么。”
高宥也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带子断了,我想着能不能修补修补。”
脑海中闪现了昨夜那零零散散的碎片,好像他是稍使大了劲儿, 把肚兜给扯坏了, 但当时只听到了丝绸蹦扯的一声, 谁还顾得上这个,随手卷了一团丢在旁边, 直到今早,高宥才想起来这么一茬。
这儿不是皇子府,紧缺什么叫人再拿就行了,眼下上哪儿去找一件肚兜,可不就只能自己想法儿修补。
周蔻赧然,说不打紧, “其实那个不穿也行,反正冬日里外面衣裳多,里头少穿一件也看不出来。”
高宥干瞪眼,他不知道姑娘的贴身小衣,竟然可以不穿,这东西不该像裈袴亵裤一样,日日要穿着的吗。
周蔻见他不信,抓起衣裳往自己身上套,哎呀一声道:“真的,往前冬天我犯懒,就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