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不再怀疑这是一场针对元家的阴谋便是因此,那老头儿不仅允了他们把所有想带的东西都装进芥子里,还默许他们带上了本命剑。
“行,那你往西走,我往东去。”
他面上依旧平静如初,心脏却砰砰直跳,连自己也说不清是也许不能再归家、不能再实现此生抱负的遗憾,还是嫁予神树的激动向往。小腹处那块点上守宫砂的皮肤似乎又发烫了起来,教他生出些许难言的空虚,只得不动声色地夹紧了双腿。
他沉思片刻,道:“若真如我们所见,卢长老恐怕是真的听闻神迹了。”
他又接着道:“这岛地域并不小,我们分开探寻,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
“哥,咱们大概多久能回岸边?”他已认定不可能到达岛上,一把抓下盖头问道。
“神树也曾是妖修,只是已飞升成真仙。”元雪漪顿了顿,“罢了,可能也只是你我境界不够,所以察觉不到而已。”
他有些郁闷地踢起一颗小石子——可千万别是他猜的那样。元凤祯自认是个俗人,虽修剑道,可他哥修的是世外剑,端的是清修苦行,他修的却是红尘剑。深入凡世,逍遥肆意,便是他的道。
“神树也算是修士?”元凤祯有些不确定地问。
元家兄弟俩斩妖除魔,谨守正道,自然都问心无愧。元凤祯转念一想,倘若真是进了锁云湖,常人反而还无法作乱,左右不过打个转又回到湖边。等他回来,非得抽得这倚老卖老的东西嗷嗷直叫,只是他的灵力……
结果走了小半个时辰,除了风景秀丽,岛中央的合欢树确实高入云天枝繁叶茂,树荫几乎快遮蔽住大半个岛屿外……元凤祯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此时,他们手腕上的镣铐都化作齑粉散去了。元凤祯精神一振,有些好奇地撩开轿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却骤然愣住了。
元凤祯从腰间抽出软剑,走到院门前,这似乎就是间普通的院子,甚至还有些许破旧。但
“哥……”他呆呆地拉了拉元雪漪的袖子,“你快来看,我是在做梦吗?那老头说的竟是真话?”
无论修士凡人,都只能通过祭坛与神树对话,便是因为这神树所在的锁云湖也并非凡物。无论是驰舟、驭兽还是御剑其上,都会陷入湖上云雾组成的迷阵里。若是无犯大奸大恶者,会被全须全尾地送回岸边,若是罪孽深重,则会被迷雾或湖水绞杀。
虚道:“神树自当会接引你们。”
元凤祯听哥哥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将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向外注视着。
元雪漪掀开盖头,露出被锦布闷得有些透红的脸庞来,向窗外看去,也愣了一愣。
元凤祯动了动手臂,腕上的镣铐哗啦哗啦直响。他忖度片刻,拣着好听话问了:“大长老道法高深,知常人所不知,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我和哥哥既是嫁予神树,这会子却戴着镣铐,岂不是显得不甘不愿一样?”
小孩儿都不会信的鬼话。元凤祯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口。
元凤祯掀开轿帘,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这座陌生的孤岛。元雪漪跟在他身后出来,微微皱了皱眉:“我没察觉到一点修士的气息。”
先前怎么没看见?他警惕起来,如若不是他方才眼花,便是院主人施了隐匿阵法,而此刻又对他解开法术了。
“等回去了,我一定要让那老头见识见识元家的落霞剑法。”元凤祯翻了个白眼,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着剑柄。
那几个修士得了命令,迅速结阵,把灵舟推进了湖里。元凤祯见四周云雾已渐渐拢了上来,再看不见人影,只得罢休。
难道神树真的已经只是棵树了?我和我哥便是来这荒无人烟的岛上守树的?元凤祯暗自猜测着。
元雪漪冲他点了点头:“这里的气息很纯净,应当安全,若是遇上什么,传音便是。”
“这里无人踏足过,并不一定安全……哥,你确定吗?”元凤祯担忧地看着他。
花轿又漂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缓缓地靠在岸边,轿身微微震颤一下,停了下来。
元雪漪乃是天阴之体,对灵气和魔气都无比敏感。他这么一说,元凤祯便几乎放下心来了:
看来只是老糊涂了,信了那虚假的传闻罢了。二人都这样想道。
他努力按捺下心绪,凭借着多年除魔的理智预测着最坏的可能:“不过,千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事,就这么让我们撞上了,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蹊跷……”
元雪漪回忆片刻:“母亲曾与我说,不到两个时辰便能出去了。”
花轿窗外并非他想象中的一片白茫茫的迷雾,而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和不远处那座千百年来所有人都只在锁云湖外远远见过的孤岛。
他叹了口气,抬头一看,却倏地发现不远处有座简朴的小院。
“等你二人漂至锁云湖雾中,这镣铐便会自然消失。”大长老并未被他安抚下来,不等元凤祯接话,便向灵舟边几个衔月宗的修士传令道:“将花轿放下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