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恒以前只觉得燕云歌模样好,学识好,从未想过她一个自小就在寺院长大的女和尚,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一身的学识和气度。外人不会往深处想,顶多夸口一句不愧是国相府的教养,可他却是知道枕边人可和那位燕相一点不亲近。
如今她只唤那位是燕大人,连父亲都不喊了。
秋玉恒在注意到这点时,眉心直跳,偷偷看燕云歌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打量。燕云歌注意到了,将视线从不远处的假山上收回,好笑地问:偷偷摸摸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金子?
金子哪有你好看。秋玉恒下意识回,想到木童说她是金子塑的,乐道:木童可说你就是金塑的菩萨,谁见了都喜欢。
木童?
那个小厮对她敢怒不敢言,嘴里哪会有好话,也就他会信。
但燕云歌冲着木童的那份忠心,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话说到这,似随口问了句,木童多大了,有婚配了吗?
没有,他小子眼光高着,心里想娶仙女呢。
燕云歌笑了笑,一路拂柳分花而去,芙蓉花色与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格外相衬,优雅地令秋玉恒移不开眼。
那他得娶个真仙女才成,不必Cao心油盐酱醋,不用算计人情往来,不然假仙女一沾俗事,也是要面目可憎的。她微微笑说。
秋玉恒哈哈大笑:真娶个仙女,他哪里舍得让仙女受累,肯定要摆家里供起来
燕云歌摇头揶揄说:那他以后要辛苦了,毕竟仙女不干活,还要喝露水。
秋玉恒笑地更厉害,第一次发现自个天仙般的娘子嘴挺贫的。
他那点银子养活自己都够呛,我看还是让我娘给他配个丫头好了,不拘什么性子,选个相貌好的就成。
燕云歌心思动了一下,提议说:春兰就不错。
她不行。秋玉恒脸色直接冷下来。他恨不得将这人远远发卖,哪里乐意让她嫁给木童,以后看见木童,就会想到自己曾经受到的屈辱。
燕云歌只一眼,便晓得秋玉恒的想法,也不追问,只说:那我回头问问管事,府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她年纪不小,是要打算起来了。
秋玉恒可不管这些,这么多下人里能让他上心的也只有木童而已。
燕云歌临出门前,突然心领神会地回头一望太湖石雕就的假山,嶙峋的窟窿山体在难得的阳光掩映下,显得错落有致,相映成趣。
光影斑驳,像一个人伫立在那,又恰似影影绰绰,一切都不太真切。
今日出府,就是木童套的马车,他早早侯在一旁,等两位主子上了车,又扶张妈在马车前室坐好,上车一拉缰绳,驾一声离去。
安济堂里,诊脉的张大夫表情凝重,最后是为难地摇摇头,夫人的宫寒耽搁太久了,如今血海久冷,胎孕不成,便是能调理,也得要三年五载方有成效。
张妈一听,急得不能再急了,大夫,你可得想想办法,我们少夫人还这么年轻
燕云歌心里有数,因此表情很平静。
张大夫捋捋胡子,似在苦思,好一会才道:也罢,老夫今日给你开一张方子,你且留心听当归洗尽,熟地黄烘焙,再配川芎、白芍药、牡丹皮、玄胡索石、白术要一两,干姜,rou桂去皮,各五钱。
此方以四物养荣,以白术、石斛养气,泽兰、丹皮、玄胡荡胞中之秽,干姜、rou桂暖子宫之寒
虽然成效见慢,但老夫敢担保,夫人用此方调理,不出三年便能喜得麟儿。
张妈大喜,倒是燕云歌微微皱眉,出声问:这张药方可有什么不足之处?
张大夫微微惊讶,很快点点头,老夫正要说,如夫人所言,方子虽然管用,却也有不足之处。便是从饮药那日起,夫人将会双颊发斑,脸色发黄,于性命无碍,但面尘脱色,会荣于皮肤。
敢问大夫,这斑在停药后可会恢复张妈的声音都颤抖了。
张大夫沉默良久后,才为难地说,只能恢复一二。
燕云歌明白了。这个方子看似有解,实际让人更无路可走。
女子需要孩子伴身,又需要容貌固宠,缺一都不能在后院立足。
难怪她在外等候时,这么多女子一脸绝望地出去。
当然,让她来选,自是容貌更为重要。
孩子?养不养的大两说,长大了能不能与她一条心又是两说。
燕云歌平静地接了那张方子,对张妈说,您先去抓药。
张妈揪着心和药童走了。
张大夫猜出燕云歌是还有话要问,便主动攀谈,夫人可还有惑要解?
燕云歌掏出一尊小小的瓷盘,递给张大夫,请您帮我看看,这里头的药可有不妥之处。
张大夫接过来打开一闻,顷刻间变脸,怒斥道:这等Yin毒之物,夫人是从何处得来!
燕云歌惊讶,怎么会赠药之人明明说此药丸能助我尽快有孕
一派胡言!老大夫一拍桌子,想也没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