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牢狱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那狱卒趴在桌面打鼾的声音,幽暝站在牢门前,盯着燃烧的火把,神色淡漠。
终齐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伫立着像是一座石头一般一动不动的少年人。
幽暝察觉到终齐连靠近后才发觉,神色是惊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终齐连会亲自来狱中看他。
幽暝见到这个男人时,身子微微颤抖,他才发觉自己对这个男人有着本能的恐惧,甚至是服从。
终齐连顺走了玩忽职守呼呼大睡的狱卒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锁匙落在地上都没有惊醒看守的狱卒,终齐连顺利的来到了幽暝的面前,他负手而立,看着幽暝那惊讶的神情,不由的嗤笑一声:“暝儿是不愿见到义父了?”
幽暝低垂眉眼,没有应声,终齐连走至幽暝的跟前,他的暝儿就快到戴冠年纪了,已经长成为一个男人了,但在他眼里,他的暝儿是永远的孩子,是他的宝贝,是他每每想要占有的爱人,哪怕世俗不容,哪怕他的暝儿会怨恨,他也不想放手,除非他身死神灭。
“暝儿,可是不愿见到义父?”终齐连的语气是温柔的,眼神是柔和的,像是问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幽暝让自己站稳,回来了,他就要面对一切,不管是终齐连这位养父,还是终夜天,他都无法逃避。
抬起头来,幽暝望着高大的终齐连,还是行了一礼,“义父晚好。义父夜半三更来牢中看望暝儿,暝儿甚是感动。”
真感动还是假感动,恐怕只有幽暝心里清楚,终齐连勾起嘴角,笑意未明,只是顺着幽暝的话说下去,“皇家那头,为父已经安排妥当,你安心等几天就能回家。”
终齐连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幽暝的头顶,宠溺的语气,就像是普通的长辈。
幽暝忍住了没有躲开,羽睫颤动,像是脆弱的蝴蝶,那双眸子漫上水雾,氤氲而茫然。
幽暝心中冷笑,这个恶心的男人。
终齐连收回手,他想起这孩子六岁时,那天真可爱的模样。
他办完事回到府里,走在回时,停了下来,看着院子里玩闹的一大一小两个儿子,身旁的管家也跟着看过去。
小小的幽暝手里拿着木剑,指着他的夜天哥哥,“现在,我就是惩善扬恶的剑客,夜天哥哥就是欺善怕恶的大坏蛋,你要见到我就要跪地求饶。”
夜天配合的抱头鼠窜,幽暝追着他打,幼稚的两人都是六岁稚儿,两人追逃玩的忘乎所以。
夜天倒在地上,被幽暝打了一下大腿,“哎哟,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欺男霸女了。”
夜天看到了父亲看着他们,愣了愣,想起身,却被幽暝压住。
幽暝没注意到义父在一旁瞧着,“束手就擒吧。你已经被逮捕了。”串戏到神捕的幽暝骑在夜天身上洋洋得意。
慈祥的老管家看到这里,忍不住说,“老爷,他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都是省心可爱的孩子。”
“是啊,他们如此和睦,也是极好的。”
幽暝抬头看到了义父,笑容可掬,“义父您回来了。”
他看到暝儿的可爱的稚气笑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了颜色,只有暝儿的整个人光彩照人,他看着暝儿这个小小的孩子爬起身向他跑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义父回来了,那有没有给暝儿带好玩的东西?”他的暝儿仰着小脑袋望着他。
“父亲。”夜天恭敬的行了礼,去抱暝儿。
“暝儿太调皮,害得义父忘记了。”他装作生气的抖了一下腿,暝儿不情愿的松开他腿。
“你看你闹的,衣裳都脏兮兮的,像个野孩子一样。”他蹲下身,给暝儿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襟,拍掉身上的尘土,又摘掉头上的一根青草。
“哼,义父凶我,我是男孩子,不玩骑马打仗,玩木偶娃娃不成?”说着生气的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动丝毫,气的躲在夜天的身后,只露出一颗脑袋。
他听了都不由得一愣,“瞧你说的,暝儿想玩什么,义父都不会管,只是,不要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你就不怕宠你的乔婶儿洗你的脏衣裳累倒了?”
“孩儿知道了。”暝儿认错。
“老爷,小少爷还是个孩子呢。”老管家看小少爷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疼的替小少爷说话。
“你们就宠着他吧,都宠坏了。”虽然是指责府里的上下对幽暝过于溺爱,可他自己也就是随口说说,他自己都宠幽暝,宠的没有底线。
夜天带着幽暝去休息,他也要回书房处理事务,暝儿回过头对他笑,抬起小下巴骄傲的给了他一个吐舌头的搞怪表情。
他对这个孩子,上了心。
从回忆里出来,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的爱意更甚,只是掠夺的本能,让他伤害了对方。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要当剑客,你老是缠着你哥哥教你剑术,你拿着一把木剑扮演大侠,惩善扬恶。那时候你才六岁,才这么点儿大。”终齐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