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转眼,唐昭夜已经来到他面前,笑盈盈地仰头望着他,“簪子可给了娘娘,她说什么时候让关大哥官复原职?”
“没给。”南弘修语气平静,“皇后说邱国舅已经替她找回,如今簪子就在凤仪宫。”
唐昭夜变了脸色,“怎么可能,那簪子你可看了?”
唐昭夜想到的,他自然也有怀疑,当时就以记录卷宗为由,请皇后将金簪拿出一观。
“皇后手中的金簪,是假的,看样子她并不知情,但也没有揭破。”
假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有人在故意Cao控的一般。
唐昭夜忙问:“那将军有没有告诉娘娘,其实真的金簪在我们手中?即便邱家再权势滔天,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追回真的金簪,娘娘无论如何也应该网开一面的。”
看着南弘修沉默不言的模样,显然他并没有说。
“你没说……”刚升起的希望一点点沉了下去,唐昭夜眼底尽是失望,“你知道说了就会得罪皇后,得罪邱家,所以你没说……”
她也晓得南弘修一个小官家的庶子,好不容易爬上四品统领的位置实属不易,不愿与权贵冲突以保全自己,这些她都能理解。
可是既然当初在关家,他信誓旦旦地答应过关大哥要帮他,就应该秉着君子道义,做事情从一而终,重诺守信。知道自己难以和邱家对抗,就不应该答应下来这桩事。
“你把金簪还给我,我不怕邱家,我去说!”唐昭夜摊开手掌,怒视着他。
“不行。”南弘修并未理会她的怒火,沉声道。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方才还躲在一旁看戏的唐飞,见这俩人马上就要打起来,连忙冲出来拉住唐昭夜,生怕她一冲动便动了手,不住地将她往外面拖去。
“你不是还要当值么,现下已经晚了,还不快去!”
唐昭夜挣扎推嚷着他,不住地回头瞪着南弘修,不甘心地骂道:“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瞧不起你!呸!”
亲娘个姑nainai,唐飞听得冷汗直流,她怕是忘了自己面对的人是谁,他们可是杀人不带眨一下眼睛的飞骑军,但凡是被他们盯上的人,绝活不过第二日天亮。
静静看着他们两个身影消失,依稀还能听见唐昭夜的骂声,她活得这般肆意,像是从未经历过现世艰苦。
委实令人羡慕。
南弘修身子轻巧一跃,落在了角楼之上,万千灯火映入眼帘。夜风习习,将玄色衣袍被吹得鼓起,他从袖口中取出那只八宝累丝金簪,金丝累就的凤凰栩栩如生,凤翎处嵌着各式宝石,据说这支金簪是当年封后时陛下所赠,意义非凡。
若是真的金簪丢失,皇后应该比谁都着急。
唐飞一路拽着唐昭夜,平日里他打架从未赢过她,这时倒是力大无比。等到亲自将唐昭夜护送到通往冷宫的那条偏僻小路,唐飞这才松开手,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我说祖宗,你能不能别总是这般冲动,那飞骑军是什么人,你敢跟他那样讲话,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我们去偷看柳家抄家,一刀下去便是一条人命,足足上百口人一晚上便给屠干净了,你晓得他手上沾了多少血,又有多少亡魂惨死他的剑下?”唐飞说起柳家那件事就心有余悸,俨然成为他久久的噩梦不散。
第8章 三彩绢花 “原来将军也认得这……
刚才唐昭夜是被气急了,现下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的胆识比以往还要高了一个台阶。
她何尝不知飞骑军都是一群冷血无情的怪物,自小她爹爹便教导她不要与那些人来往,他们只管奉命行事,从不论是非对错。就像那位受万民拥戴的宁王殿下,当年一样死在了飞骑军的刀下,城楼悬尸,以警世人。
可是她竟天真地认为,南弘修为自己受伤,帮关大哥洗清冤屈,他应该是与别人不同的。
看来,还是她错了。
“我晓得你担心我,今日彻底看清此人的面目,日后见到他绕着走便是,关大哥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不会再寄希望于他人。”唐昭夜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或许大伯可以帮你在陛下面前……”
“打住!我爹他从来不涉党争,即便我说了他也不会帮我的。”
唐昭夜何尝没有想过要借着她爹嘉胜侯的颜面,可是她也是极为了解她老爹的,只要不威胁到侯府的安危,旁的事情他一概不插手。
她还是另寻他法比较好。
“那你自求多福吧。”
唐飞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转身冲她摆摆手,向宫道的另个方向走去。
唐昭夜暗骂了句没良心的家伙,便独自一人朝着冷宫走去,说这里是皇宫中最为荒芜的地方也不为过,帝王遗弃了她们,那些正得盛宠的贵人们更觉得晦气,以至于连宫墙都年久失修,破败无比,杂草从石墙缝隙中攀上顶端,绿叶与红墙融为一体。
余光处忽而一道光芒闪过,是兵刃折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