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中,她对敦煌这个地方,是有些怨念的。
且那年司俨还同她说过,他很少去敦煌郡,一般都待在国都姑臧。
而现在,他竟是主动提起,要带她去敦煌。
从前失去的一切,又好像被一件又一件地找回,亦以某种方式,正弥补着她心中的遗憾。
裴鸢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且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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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熹微之际,裴鸢同司俨从姑臧出发,准备于傍晚时分,到抵敦煌最大的馆驿——巩笔驿。
此驿所在之地,亦有弱水和张掖河流贯其间,这其中纵横着无数沟渠,素有塞北江南之称。(1)
敦煌郡内,共有七县,二人要到抵的地方便是阳关县。
旅途中,一切还算顺遂,可是马车一过酒泉郡,裴鸢便觉,这周遭的空气同姑臧比,顿时干燥了不少。
不过她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她是能够忍受这些干燥的风沙的,她并非一点苦头都吃不了。
马车仍在辘辘地行着,小姑娘刚想阖眸睡一会儿,却觉自己的鼻间,竟是蓦地一凉。
她因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可鼻间却于这时,突然涌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裴鸢心中一慌,待她摊开了自己的小手后,却见她的掌心果然都被染上了鲜血。
这还没到敦煌,她竟是就淌鼻血了。
司俨原本正在阖目养神,待他也嗅到了身旁的血腥味时,便听见,裴鸢略有些慌张地对他道:“夫君…夫君不好了,我淌鼻血了。”
男人听罢,立即便睁开了双眸,他刚要查看裴鸢的状况,却见小姑娘这鼻血淌得竟是有些汹涌。
不经时的功夫,冒出的鲜血就浸满了小姑娘蕊黄色的夹袄,裴鸢也因而,变得浑身都是血。
司俨得见此景后,头脑于遽然间,竟是再度泛起了剧.烈且难耐的疼.痛。
随即,他的额侧也渐渐贲出了青筋。
司俨不禁用手扶住了额,脑海中却于这时,闪过了一些诡异却又莫名熟悉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中,有一戴着狰狞傩面,且穿着很像巫祝的少女,正随着管竽之音,跳着某种带着宗教性质的舞蹈。
殷红的轮日高悬于天际,倾泻于的阳光耀眼又刺目。
那少女的身上应是有伤口,所以她边跳着舞,衣服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鲜血。
她手脚绑缚着的那些悬铃,亦伴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
有堂音洪亮的男子正在噫呼哀哉。
那少女的舞蹈带着诡异的美丽,却又残忍至极。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裴鸢关切的问话让司俨脑海中的画面顿止,可他的头痛却并未有好转。
司俨仍惦念着裴鸢的安危,他依旧用手拄着额头,嗓音也因这剧烈的头痛而微微泛哑,声音艰涩道:“鸢鸢…你先将头仰起来,我缓一会儿就帮你。”
第49章 三更 抓包
【三更】
司俨总觉得, 当他看见某些特定的事物时,总会触发他记忆深处,那些几乎被遗忘的东西。
但是每当那些事物稍稍唤醒了他的回忆后, 关键的某个记忆点又会再度断触。
包括今日这次, 再加之上次在内侍局旁,他以为裴鸢会被獒犬咬伤的那回。
这两次他头脑突涌的画面中, 都出现了一个陌生少女的身影。
司俨耐着剧烈的头痛,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 且竭尽所能地回忆着那些画面的细节。
那些画面发生的时代背景, 明显不是在本朝, 而像是在一千多年前。那时中原之境并无王朝这个概念, 反是林立着数十个小国家,这些国家也是刚从部族演变而来。
而在部族之中, 巫者往往也会医术,他们的地位亦是最尊。
也因此,那些小国的国君亦很依赖各国大巫祝的占卜之术, 待巫祝定完吉凶之后,才会决定诸如战争这类的大事。
但是这些, 到底又同他有着什么样的牵扯和联系。
司俨复又忆起, 在他十四岁那年, 司忱刚被朝廷封为了抚远王, 正值春风得意之时。
而他身为嫡长子, 也被司忱正式封为了颍国世子。
在十四岁那年, 司俨第一次碰酒, 那时他也只饮了小半坛的醇酒,却因酒量不佳而烂醉如泥。
据当时的下人说,他喝醉后竟是还曾自称为孤过, 司忱当时甚至还以为,他那时就有了僭越之心。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发现自己不能饮酒,且一旦饮酒就好像会变成另一个人。
司俨觉,他的身侧有太多奇怪的事发生,但是他一定要将这些谜团一个又一个地解开。
待他觉得头痛终于有所好转时,却觉裴鸢早已不在这马车的车厢之内。
而他身侧的坐席上,也只余了几个小小的血滴。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