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继续缝合,他握住她按在脸颊上的手,拉到唇边,在掌心吻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我怕你会怕。”
不是觉得,不是担心,而是怕。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什么。
戚眠笑了:“你在乱说什么?”
江行舟再在她的掌心吻了一下,这一次,他的嘴唇久久地贴在上面,不知是因为终于放下心来,还是为她这一句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你的异种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行舟稍垂眼睑:“从我吞下李民贵的晶核开始。”
戚眠微愕:“竟然这么早啊。”
江行舟低低“嗯”了一声:“进入燕津基地之后,我能更清楚地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异变。”
“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戚眠顿了顿,“会和你妈妈一样吗?”
江行舟知道她担心什么,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我没有被感染,不会变成异种。我知道如何控制它,我和……妈妈不一样。”
他的眉眼中划过一丝怅惘,眉宇稍皱,几乎同时,戚眠的手指已经轻轻按在他眉头:“我知道了,这样就很好。”
江行舟空荡荡的眼神清晰地生动起来。
戚眠的衣服全是血,江行舟的藤蔓从外面的实验室找到了干净的实验服,殷勤地递到她的面前,讨好地凑上头去求摸摸。
戚眠看他的藤看笑了,温柔地撸了一把黑藤,藤蔓立即骄傲地昂起头,还左右摇摆甚至想跳舞。
江行舟:“……”还是把这株茶藤扔出去吧。
江行舟掐着藤蔓,把它摁到后面。
戚眠换好衣服,江行舟出声:“江承不是没有进到最底层,而是他到达最底层的时候已经很迟了,迟到‘种子’已经进入萌芽状态。”
他继续说:“这个罩子无法杀灭已经萌芽的种子,只能暂时中止。他封死这里,但是外出寻找彻底摧毁‘种子’的方法时,这里被人类重新打开、发现,这个罩子因人类研究开裂,导致‘种子’再度萌芽。”
“种子成熟后,孢子很快弥散整个世界。”
江行舟的目光看向远方,荆棘丛渐渐散开,已经没有新的异种冲上来,之前的异种已经被他清空,尸骨在四周堆成了小山。
他沉默了很久,低声说道:“他尽力了。”
戚眠看了一眼江行舟,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对江承的正面评价。
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荆棘丛渐渐撤去,露出某个方向的大洞,通往黑漆漆的地下。
林恩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缓步走到他们身边:“还要往下面去?下面还有什么?”
戚眠看到他只清出来一条路,就知道他的目的地:“是‘种子’,也就是末世的起源。”
林恩眼神充满期待:“如果将种子毁灭,末世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戚眠沉默片刻:“我们无法毁掉种子。”
林恩怔愣,戚眠又道:“这个眼睛本是一个限制它的罩子,被人类破坏,散发出孢子,孢子感染人类、导致异变。”
“它无法毁掉种子,所以我们也暂时没有办法。”
林恩有些失望,忽然察觉到她的某句话,不可思议道:“等下,难道说异种是人类自己——”
看到戚眠颔首,他窒住,眼神中失去光彩。
许久,他又道:“人类真是……自作自受……”
戚眠默然。
有荆棘丛的帮助,他们往大洞探下去。越往深处去,耳边的声音越清晰,是血河在他们脚下涌动,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却又在他们逼近的时候怯懦地后退。
藤蔓张牙舞爪,他们终于踩到底。
戚眠不适地按了按胸口:“这里氧气不足。”
这里的深度已经无法测量,而且显然,因为没有人类作为养料被饲养在这里,血河没有可以携带氧气进出。
江行舟牵着戚眠,朝某个方向前去。
他止步在一处,戚眠睁大眼睛。
她的面前,是一个完全看不到尽头的深坑,宽阔的血河环绕在深坑外围,灰虫腾起又下落,往里是重重叠叠、挤挤挨挨的异种群,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一个压着一个,堆得很高,还在不断试图朝前涌去。
最中间,生长着一个巨大的茧,茧上和周围爬满灰绿色的、令人反胃的菌丝,菌丝上淌着粘ye,还在不住往下滴,被下方的异种争抢舔舐。
“那中间是什么?”戚眠皱眉,远眺菌群的核心部位。
灰绿色的菌丝中间,密密麻麻的簇拥着一小片饱满的绒球,球体呈橙绿色,表面沁着一层厚厚的蜜汁,饱满的像要溢出来。
她看了很久:“看上去有点像孢子。”
戚眠话音一落,最尖端的绒球忽然急速变换色泽,绿色褪去,橙色愈发饱满,随后甚至带着点红,蜜汁不断从表皮涌出来。
最后绒球中央裂开一道缝,发出“噗”的细微声响,所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