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璟垂眸,淡声道:“起身。”
两个字淡漠冰冷,可陈伯却能听出来王爷这话里所包含的关心,缓缓的起了身,笑了笑道:“这树是阿福一年前种的,不过如今还没开过花。”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比较伤感,陈伯有意扯开话题。
赫璟回眸静静的睇着木丹树,小树还不高,叶子娇嫩,似乎和阿福一般娇娇小小的,冷眸里隐隐含了抹笑,侧眸道:“她人呢?”
陈伯一愣,这才恍惚想起来阿福不在王府,看着陈伯的犹豫,赫璟脸色沉了几分。
陈伯低首道:“阿福去京城别郊踏青了。”
闻言,赫璟脸色稍缓,随即提步往外走,陈伯疑惑,赫璟边走边道:“本王出去一趟,不必跟着。”
没想到这一去却是去捉人了。
陈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回院子编织背篓。
街道中央,一辆马车平缓的驶过,马车内光线稍暗,车内的人微微阖着眼,气息清冷疏离,还隐隐的带着股寒气,侧颜线条分明,面色稍白。
这时,马车一阵轻晃,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马车里。
“王爷。”
嗓音极其沙哑。
低首呈上了一本账簿。
赫璟睁开了眼,伸手接过了那本账簿,慢条斯理的翻了几页,随即扔了回去,嗓音淡漠,“抄一份,亲自交到平武侯手上。”
黑衣人低声应道:“是。”
说完,便没了人。
马车一路驶进皇宫,等太监进了金銮殿通报之后,清元帝险些以为自个儿耳朵出了问题。
反复询问:“你说的可是聿王?”
太监低首应道:“是。”
清元帝停下了笔,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没看错?”
太监继续答道:“没看错。”
闻言,清元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这小子又糊弄他。
等赫璟进了金銮殿,清元帝张口便道:“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给朕的书信里不是说后日才入京吗?”
聿王缓步入内,轻描淡写的说道:“臣弟的马跑的快了些。”
样子看起来毫无心虚。
意思是还不怪你了?
清元帝嗤笑,暂且不说这事,就当他的马跑的快。
可他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总不可能是专程回来探望他的,清元帝清了清嗓子,提声道:“说吧,今日来朕这儿做什么?”
说完后,清元帝像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的说道:“若是要摘花,就回去吧,皇宫里的花已经在这两年里被你聿王府的人摘完了,如今全是绿油油的一片。”
一股护犊子的模样,好像摘得不是花,而是金银珠宝。
虽然这话从皇上嘴里说出来有些离谱,赫璟面不改色,低声道了句,“皇兄多虑了。”
清元帝冷笑了两声,两年前本以为他只是偶尔派人来摘些木丹,可后来发现,不光是摘花,竟然连树都要连根拔起,说是聿王府冷清,也需要种些花。
合着聿王府种花还需跑到皇宫里来寻。
不过,清元帝也是觉得不对劲,他若是想要摘花,哪还需要到他这儿禀报。
想了想,清元帝松了眉头,知道不是摘花了,神色悠闲了几分,“那你为何来朕这儿?”
“右相。”
两个字直奔主题,毫不含糊,闻言,清元帝本悠闲下来的眼神一变,严肃了起来。
赫璟走到一侧坐了下来,端起了小太监上的茶水,闻了闻,似乎是不习惯这味道,又放了回去,抬眸,眉眼清冷,“臣弟去西北这两年,无意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清元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屏退了下人,起身,走到一侧坐了下来,“说说看。”
赫璟道:“皇兄可还记得当年的安渡一战?”
清元帝眯了眯眼。
“当年唐才章仅凭口才之能便让米兰国退兵,甘心称臣,此后两国熄战,唐才章也因此一举成名,被封为平武侯。”
这事当年在京城是传的沸沸扬扬,清元帝眸色厉然了几分,如今这事被季之提了起来,怕不是那么简单。
赫璟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叠信纸,伸手递给了清元帝。
清元帝接过,只看了几眼,脸色便变了,怒道:“他……他竟然敢……”
“这是右相当年与米兰国国主来往的信件。”
赫璟淡淡的解释,清元帝看了一页便骤然把这些信纸掷在了地上,天子一怒浮尸万里,殿内的气息压抑了起来。
不过聿王却是一如既往,神色淡然,丝毫不受影响。
赫璟睇着在地上横飞的信纸,抬眸道:“右相如今在朝中势力不浅,又有米兰国作为后盾,轻易动不得。”
右相野心勃勃,身为皇帝自然看的清楚,不然也不会刚一登基便新增了一个左相。
清元帝深知这些,怒气难消,“那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