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庭躬身撩开车帘,抬步走了出去。
黑衣人手握长刀,气势不减,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二话不说,手中的长刀便挥了过来。
顾华庭闪身一躲,脚下步伐加快,手腕利落地一转,夺了他手中的长刀,怒发冲冠,抬臂向他砍了过去。那人避之不及,横躺在地上。
场面一时混乱,顾华庭一人难敌四拳,不多时,身上便负了伤。
趁混乱之时,有人快步去了马车,一把掀开车帘,还未来得及碰到车中的女郎,身子一轻,便被人揪住衣领,扔了下去。
就在这时,叶蓉瞳孔猛然睁大,高呼,“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那柄泛着冷光的长刀猛地砍向顾华庭的后背,飞溅出鲜红的血。
顾华庭闷哼一声,转身徒手接住那柄长刀,照着他的脖颈砍了下去。
只听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向后仰,噗通跌了下去,那人躺在地上抽搐不止,转眼就没了气。
叶蓉吓得呆滞地坐在马车里,一时心中不知做何滋味。她口口声声说恨不得他死,可为何方才自己却又想要他活下去。
顾华庭想回头对她笑,只是背后痛极,嘴角硬是挤出一个笑,“有我在,你别怕。”
她心里酸涩,一时间竟不知作何感想。
自那件藕荷色的衣裳出现,顾华庭就觉出不对,在空中给府里放了暗号。柳府的人很快赶到,黑衣人不敌,活着的全都逃去了山里。
马车再次起行,没有郎中跟来,顾华庭忍痛坐在马车里,等待回府。
叶蓉瞥了他两眼,直到那人戏谑地看她,“你瞧什么,莫不是心疼我了?”
叶蓉不语,看他这样,应是没什么大事。
直至到了别院门前,叶蓉下了马车,回身看了顾华庭一眼。
顾华庭收到她的视线,眼睛一下亮起。
只听她说,“公子日后若无他事,还是不要来别院为好。”
至此便再无话。
入夜,别院的门被人拍响,来的仆从连帽子戴歪都不顾,上气不接下气道,“柳嬷嬷,快去找叶姑娘,公子他发病了。”
此时屋中,安儿夜里不知怎的,突然哭闹不止。叶蓉哄了又哄,偏他就是停不下。
柳嬷嬷在外拍门,“夫人,二公子发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安儿哭累了,终于止住出,在叶蓉怀里一抽一抽,小脸皱巴巴地惹人心疼。
叶蓉亲亲他的额头,放到床上,又把小被子掖到他脖子,才悄声离开。
“怎么回事?”叶蓉出了屋,柳嬷嬷在外面急得一团乱,脚步转个不停。
“夫人,我老婆子给您跪下了,求您去看看公子吧。”柳嬷嬷双膝跪地,拉着她苦苦哀求,“夫人,我们家公子对您绝对没有坏心思的,他只是欢喜您。今日和您出去回府后就高热不止,身上带伤,人醒后就突然发病,府中的人都拦不住啊!只有您才能让公子好点,只要您去看看公子,我老婆子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顾华庭小时常常住在柳府,是柳嬷嬷看着长大的,顾华庭能信的人不多,柳嬷嬷就是一个,主仆之间的情分自然不浅。
本是深夜,此刻柳府却是灯火通明。
顾华庭深夜发病,打伤府中的仆从众多,险些要伤了人性命。柳府各房都战战兢兢躲在房里,生怕惹上这个煞神。
三公子的沉知院,三nainai蓝氏在屋里不停地念叨,“当初你和大哥就应该拦着爹,不让这个煞星进府,现在可好,大半年每一天得个消停。我嫁进你们柳家,整日不是看公爹妯娌的眼色,就是要管院里的账务,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处处躲着你那表哥,真是让人心烦…”
三公子柳真不悦打断,“行了,你少说几句,他再怎么说毕竟也是小姑姑的孩子。小姑姑自小就待我极好,你别惹着二表哥,又能出什么事?”
蓝氏和他赌气,把他赶出了主屋,让他去睡书房。
叶蓉到时,掀开车帘,仰头看向那朱红的大门,牌匾刻着硬挺的二字“柳府”。
她应下柳嬷嬷的请求,还是来了。纵使她知道,她这一来,还会重蹈三年前的覆辙。
来迎的仆从急匆匆地出来,看到叶蓉去菩萨降临一般,“叶姑娘,您快随我进去。”
叶蓉被他引着进了柳府。
顾家是江南首富,柳家不比顾家富庶,府上不大,修饰不够华丽,但胜在大气,颇有豪迈之感。
“啊!”一道人的惨叫声传来,引路的仆从再不敢往前走,“姑娘,公子就在前面,还是您亲自去见吧!”
叶蓉自然见过不少顾华庭发疯的模样,可像今日这般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院中人怒目而立,双拳攥紧垂在身侧,眼底猩红一片,咬牙紧盯着四周的人。他身上穿着中衣,雪白的面料里伤口裂开,染上重重的红。
“顾华庭。”叶蓉站在不远处慢慢走近,旁侧的仆从心尖一滞,一动不动地看着从外面走来的美貌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