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翎浑不在意地一笑,“那你改明儿娶个媳妇回来,有的是需要你‘卖力’的地方。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腰很重要,小心到时候该‘卖力’,又没的力气卖了。”
郭樱不比袁玠那般害羞,他是个大夫,看过摸过的东西太多,荤素不忌的,丝毫没有赧然,瞪着她道:“你家相爷倒是有力气,你可得省着点用,别给人榨干了,否则日后有的是你哭的。”
卫渡津头愈发低了,耳根渗出殷红。只有唐棠仍旧一脸无知,一张小脸在二人之间来回转着,弄不灵清状况。
安惟翎混不吝地点头,“我省着点用。”
几人一狗离了善才堂,转身去了天牢。王钊仍旧颓唐着,不复从前刚愎自负的模样,王夫人不见喜怒,待人接物还是那般柔韧而聪慧。柳如眉倒是有情饮水饱,即便王钊现下没的心思哄她,依然满心喜悦陪着她的王郎。
阿金最是尴尬。无论身份还是处境,都无法同旁边的几人走到一路上,只得暗暗叹着自家姐姐单纯愚蠢。
后头那人的事情还未落定,为保王钊全家性命,现下还不好将人放出牢去。这些日子,因是有安惟翎的特殊关照,狱卒也未给王钊一家难堪,虽过得不如家里,却也能不至教人捱不下去。
王钊经此一难,又被王夫人教训过,似乎长进了不少,也逐渐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如今只盼着一家人能平平安安,来日尘埃落定,只他一人担责,莫再牵累家人。
想得倒是美,他也知这事艰难无比,若想得偿所愿,只怕还要安大帅出面。
可自己害过她和安老将军,她有何立场替自己出面?如今只得拼命搜肠刮肚,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余下的价值。如此这般,倒也教这武夫难得地动了番脑筋,打发打发天牢无趣的日子。
安惟翎不豫同这家子多掰扯,只向狱卒问了问近况,吩咐了些事宜,便带着二人一狗悄悄摸去冯道善府上。
月上中天,天幕星垂,夜色沉沉如水,几人换上漆黑的夜行衣,一下子显得隆景异常扎眼。
安惟翎暗咒一声,怎的忘了这小狗是只白狗?!
再怎么沾了一身泥巴,到底是个雪白的底子,黑夜里亮得黄里透白,乍一看教人惊心动魄。
这是带了个帮手么?这是带了个活靶子!
又不能丢下,又不能带去,三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愣了半晌。安惟翎重重叹了声,带着他们悄摸地寻了户人家的厨房,弄了好些炉灰,稀里哗啦地往隆景身上招呼。
可怜隆景,一身灰不溜秋,终于跟着三人摸上了冯道善府上正院的房顶。
安惟翎再三威胁过隆景不准叫唤,扒着房顶朝下看去。
院子里坐了一个道人,冯道善正与他论茶。
这道人一身袍子雪白无暇,通身无有一丝饰物,素净得不似凡人。安惟翎蹙着眉细细看他,发觉他袍角有一块暗纹。
夜色漆黑,她眯眼看了许久,没太看清那是什么,只听得唐棠小声道:“大帅姐姐,像是一只鸟。”
安惟翎一个激灵,越看越明白,她认得那鸟,那是回鹘拓延部族鸟。
红喉歌鸲。
第55章 琴瑟 软香透骨月夜长
作者有诗云:
【兰楫入水流云忙 软香透骨月夜长】
【人间琴瑟许烟火 飞花落篱盼新妆】
安惟翎一个激灵, 越看越明白,她认得那鸟,那是回鹘拓延部族鸟。
红喉歌鸲。
这道人同回鹘拓延部定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安惟翎想起之前袁玠对他身份的猜想,心里悄悄低估。
那道人背对着这边,安惟翎看不见他正脸,却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眼熟。
她没有袁玠的过目不忘之能,说不清熟悉感从何而来, 只觉得之前似乎与那人见过面。他正与冯道善交谈,声音清淡平和,气息柔韧绵长,倒像是正经修士该有的气度。
冯道善放下手里的茶壶,“道长可知, 这明前龙井是袁相爷最爱的茶?”
屋顶几人闻言, 纷纷屏住呼吸。
“贫道孤陋寡闻, 无从得知相爷喜好。”
他说着这般谦逊的话, 语气却毫无妄自菲薄,坐姿端雅闲适, 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石桌,任由鬓边的头发被风吹到鼻尖, 也不愿伸手拂拭。
冯道善不置可否,伸手给道人斟了盏茶,动作翩然,恍若云行水间。
冯道善上了年纪,却丝毫不显老态。寻常男子到了五十岁上下,发福的发福,掉毛的掉毛, 再加上一身腰腿陈疾,走起路来哆哆嗦嗦,十个里有九个教人没眼看。冯道善依旧面庞清秀俊雅,一身书卷气,举手投足皆大儒之风。放在西北,这样的货色,即便年岁大些,也有大把姑娘媳妇贴上去。
卫渡津有些紧张,不由得悄眼看唐棠。
唐棠手上轻轻呼噜着隆景脖子上的长毛,眼睛盯着下头谈话的两人,压根没工夫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三人一狗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