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赟恨铁不成钢地再次招呼一个巴掌,“还下次?!”
“不用了。”安惟翎伸手拦住他,“周大人紧着看不见的地方打,有什么意思?”
周亦摸不着头脑,“大帅待如何?”
周赟捂脸而叹,今日无论如何是救不下来这厮的脸。
安惟翎转头看向杨敏之,“瞧好,打人需这般。”
她一拳朝周亦左眼眶上招呼,他惨叫连连。
安惟翎看看杨敏之青紫的右眼眶,摇摇头,“打错了。”
话音未落,又一拳砸在周亦右眼眶上,打得这人眼冒金星,生不如死。
周赟在一旁看得心惊rou跳,却不敢阻拦,只盼这位阎王下手悠着点,给人留个活头。
安惟翎端详周亦半晌,仍是不满意,“嘴角还差点意思。”
差点意思?!周亦几乎晕过去,您这是作画呢?看着这儿空了一块不舒服,得填上些颜色?
她不由分说,“唰唰”几拳,打得周亦脸上没一块好地。
周赟见侄子面颊红肿可怖,已然开始微微泛紫,少说也得修养个三月半年的,心疼得紧,一撩袍角朝安惟翎跪下,“大帅恕罪,下官日后一定好生管教这孽子,还望大帅手下留情……”
他伸手拽周亦袖口,周亦眼眶浮肿,依稀能辨认人形,口齿含糊道:“大帅恕罪,我再也不敢欺负敏之……”
安惟翎语气淡淡,“玩笑?”
周亦咯噔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以保小命,“不敢再瞒大帅,非是玩笑,实则是我见敏之兄年少有为,又深得朝廷器重,故而心生妒意,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想教训他……”他艰难地把口水和着血水咽下一口,“谁知大伙下手没有分寸……日后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好在手还没废,他缓缓举起三根手指,“天地为鉴,日后我周亦定当洗心革面,再不欺凌弱小。”
安惟翎点头,“给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也转达转达,日后对敏之有何不满,无需找他,尽管来找我,切磋切磋。”
她顿了顿,“此外,日后不许喊敏之‘大闺女’,否则我听一次打一次。”
杨敏之涨红着小脸低下头。
周亦梗着脖子痛苦地点头,谁敢同这位大帅讲条件不成?
一旁的杨夫人看得最为过瘾。杨患为人糊涂,亲儿子被人揍了也不知道出头,而她妇人家家,又不好杀上别人家大门找茬,此番有安大帅耀武扬威最为稳妥,也最为畅快。
袁玠倒是第一回 见着这姑娘同人斗殴,起初还有些担心她伤着自个儿,后头只担心她收不住手,把人打残。
耍了一回狠,安惟翎带着这帮人浩浩荡荡打道回府。果然,不出两日,京城便传得风生水起,兵部的人看杨敏之的眼神愈发奇怪,有些人恨不得见着他绕道走,生怕不小心招惹了那位安阎王。
安惟翎作威作福的事迹也没能传几天,天京虽大,可安大帅的名声响亮,人人皆知她烈性,此番寻了周府的麻烦不过是情理之中,非是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稀奇事。再者杨敏之是大帅亲信,替麾下小兵出个头,本就是应当。
更何况,还有一桩更教人兴奋的谈资——万俟铮回京了。
此人乃密位之首,已故先帝留给江崇宁最锋利的一把剑。从前被江崇宁派出去,流转于各藩地,盯着那些上蹿下跳的藩王,时隔多年,终于被皇帝老儿召回……据称,此人身量魁伟、武功奇高,兼之才思敏捷脑力过人,断案一向如有神助,满京城大姑娘小媳妇都盼着一睹这位郎君芳容。
万俟铮似乎预料到自己可能遭遇惨无人道的围观,此番进京悄无声息,甚至瞒过一干城门守卫,溜耗子似的摸进京城,寻着皇宫去了。
他进宫时正赶上散朝,棺材脸的大太监章虔收到小黄门急急传来的消息,不假思索地凑到皇帝老儿耳畔嘀咕一阵。
今日朝会无趣得很,同一帮老头子扯过皮,江崇宁好容易熬到了散会,屁股刚刚离开赤金缠龙椅,乍闻这一消息又惊又喜,扑通一下坐回去,失声唤道:
“阿羽齐玉留步!”
没来得及散尽的众臣闻言,一阵哆嗦,阿羽?齐玉?这夫妻二人脸可真够大的。
大帅和相爷停了步子,交换个不解的眼色。人多眼杂,二人只得假作淡然地施施然转身,“陛下?”
江崇宁露出孩子般的神色,“给你们引荐个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挥手,同大街上卖糖葫芦串的一般,就差个叫卖的吆喝。
章虔见皇帝老儿直招手,便冲一旁芮公公使眼色。芮公公瞅着这老棺材竟借机使唤起了自己,恶狠狠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出了殿门去传唤万俟铮。
万俟铮躲在偏殿里等候已久,屁股生疮之前,终于见着芮公公熟悉的婀娜身姿,大喜过望地同他寒暄。万俟铮少时曾为江崇宁伴读,受过芮公公不少照看。此时故人相见又是一番嗟叹,随后,万俟铮便让芮公公引着他往正殿去。
后头传来脚步声,安惟翎和袁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