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吧,他回过神来哂笑,嗤了自己一口。
“我从前以为我中意的是阿羽,”他轻轻摇头。
其实中意的是那份自在,杨玄霜在心里替他补上。
他忽而话锋一转,眼角弯起来,“不醋了吧?”
玄霜面皮薄,抿唇不语。
他一字一顿道:“你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好姑娘,至于阿羽如何,该是由齐玉去评判。”
她眨眨眼睛,又垂下眸子,眼睫耷拉下来,映出一片浓密的Yin影。
皇帝莞尔,“这事日后细说,先前问你的如何?”
她抬眼看他,眼神掩饰不住柔和,“什么如何?”
“我派人送你回老家去,就一个月,天京事了了就亲自接你回来。”
玄霜缓缓摇头,“不走。”
“听——”
她语气坚定,“不听话。”
江崇宁皱眉笑,“玄霜几岁啦?”
“十八。”
她如此正经,江崇宁倒有些无奈,“为何不走?”
玄霜抿唇半晌,“护着你。”
皇帝心里一动,顺手把人拽倒在自己怀里,紧紧圈着。
“护着我……”他声音沉沉,回荡在胸腔里。
杨玄霜本是被惊着了,这下又不忍心推开他,只得由着皇帝把一颗脑袋埋在自己颈窝里。
“护着你,”她又重复一遍。
埋在她颈窝的那颗脑袋不动了,呼吸浅浅淡淡。
她正要把手伸出去拍他的脊背,皇帝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自己头上薅。
“摸一摸。”
这么大个男人撒起娇来教人招架不住,杨玄霜一面顺着他的意,轻轻抚着他脑袋,一面心里腹诽得紧,您今年贵庚呢?半大孩子似的。
“玄霜,好姑娘,日后别再同我吵架了。”
“我几时——”
他呢呢喃喃,“雾骐公主来和亲,原定是入后宫,你本来是醋的,偏不承认……”
她手上顿住,“我没——”
皇帝不满意,握着她的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自己的发顶,“手别停……玄霜,你这么坦荡的姑娘,为何不说出口呢?”
“说什么?”
这蒜装的,忒不地道。
皇帝脑袋蹭着她手心,“玄霜,你顾虑什么?为何总想出宫去?不愿留下?”
她半晌无语,手指抚着他光滑的发髻,愈发轻柔。
“就因为我是皇帝?”
她仍旧不言语,江崇宁却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一个挺身,不复半躺的慵懒模样。皇帝高出玄霜许多,即便此刻姑娘坐在他腿上,也矮了他一截,他低头望着她,她也避不开灼热的目光,勉强对视。
皇帝手上搂着姑娘,身子却坐得端正,语气亦是上朝会般郑重,“那你做我皇后。”
玄霜惊得“噌”一下弹起,皇帝来不及挪开脸,一下子被她撞上鼻梁。
习武的姑娘,劲大得非比寻常,皇帝霎时觉得眼前冒了一片星星。
“唔……”他捂着鼻子,神情痛苦。
玄霜慌得不行,“对不住……流血了没有?
皇帝哼哼唧唧,不肯把手挪开,她更急了,径直去掰他手掌,“莫捂着,让我看看,别给撞坏了。”
他掌心缓缓移开,不小心蹭着了自己的面颊,糊了一脸血。
一张白净俊秀的好脸,污糟成了这副模样,乍一看血淋淋,能吓得人背过气去。
玄霜习过武,也算见过些风浪,好歹没被这光景唬着,赶紧去净房取了干净帕子和清水,给人一点点弄干净了,又去偏殿翻箱倒柜找了化瘀膏,细细抹开。
本是装着中毒,博姑娘心疼一阵,这下倒真出了毛病。皇帝便物尽其用,趁着病,痴缠一番,玄霜心软难当,二人先前的些许龃龉,亦全然散去。
安惟翎,雾骐公主,冯贵妃,谁都不去想,只有眼前人要紧。玄霜转念想想,他一个皇帝,做到这份上,若说无有真情,任谁都不信。
他放下了那么多,拼命朝她靠近,她又有什么理由躲开?
自由,这世上谁能有真的自由?即便是无法无天的安大帅,不也生在无形牢笼中,步步掣肘么?更何况,她还有袁玠,为了那人,她亦心甘情愿地一辈子不自由。
玄霜若一辈子避世,同她师父一般隐居山间,倒是可称得上一句“自由”。每日砍柴做饭,打坐练功,兴致来了便舞剑,舞剑累了便倒在大石上观云,无比自在。
万般皆好,只一桩,那样就见不到江崇宁。
罢了,有舍有得,他待她一片赤诚,既求了这份真情,就不再挑拣深宫高墙内的拘禁束缚。
玄霜注视着皇帝的眼睛,“我不走,以后也不会走。”
恍惚间,江崇宁心头星辰点点。
二人算是因祸得福,可江崇宁毕竟受罪。那化瘀膏虽是圣品,然而人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