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叠放得整整齐齐,银色的铁甲被擦得锃亮,不知是多少个日夜都在反复摩挲。
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公子,你穿这个去吧!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把它拿出来了。”
齐月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此时竟也带了些狡黠的笑意道:“还有公子的剑,我藏在装玉如意的檀木箱子下头的夹层里了。”
齐星忙又跑去照齐月说的翻出齐绍的剑来,鼓着一张秀丽的脸孔狠狠地说:“公子的剑术冠绝天下,就算不得已留在这里,也绝不能被他们看轻了去。”
“你们这两个丫头……”齐绍笑了笑,摸着那甲胄与佩剑,有些欣慰,也有些悲凉的感慨意味。
是啊,他从前也是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一心想要为国建功立业,如今却只能在这里学做妾妇之姿,与狄人虚与委蛇。
最后齐绍穿了那套白衣银铠,却没有带佩剑。
马上骑射,其一是马,其二是弓箭。
岱钦大方地借了一匹自己驯的上好的胭脂马给齐绍,又从兵器库里挑了把和自己使惯的玄铁长弓拉力不相上下的紫檀木弓,还让齐绍在靶场上练了几日,好在狩猎大会上不至手生。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并辔而行,齐绍极目远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忽而开口问:“你要和我怎么比?”
“终于愿意主动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在我面前装哑巴装到底。”岱钦先是调笑了他一句,齐绍无动于衷。
岱钦接着笑道:“当然是比谁射的猎物最多。”
秋季是个打猎的好时节,草原上的野物都将自己养得膘肥体壮好度过严冬,天空中偶有觅食贮存的鸟雀飞过,翅膀扑闪着消失在远处。
齐绍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心里有了思量。
见齐绍没再搭话,岱钦又侧过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蓬勃欲望:“齐将军,你若赢了,可以向我讨一个要求。”
齐绍还是不说话。
转眼,他便以目光追随着前方原野上的猎物,锁定了目标,一手拉紧马缰,有力的长腿一夹马腹,胯下良驹嘶鸣着扬起前蹄,似闪电般腾跃而出。
岱钦愣了一霎,看着那个已经闪到前方的骑在胭脂马上飒爽的雪白身影,随即爽快地大笑出声。
他亦跟着拉起缰绳,策马追上自己看中的猎物。
单于一动,乌洛兰部余下的勇士们便跟着倾巢而出,草原之上,霎时万马奔腾,蹄声如雷,盛况空前。
一场狂欢般的狩猎一直持续到接近黄昏,猎手们陆续返回主帐前的广场,各式各样的猎物几乎堆积成一座座小山,有专人记录清点,好算出谁才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岱钦与齐绍的猎物堆。
北狄的猎手勇士们交头接耳,女人和孩子们也凑在一旁看热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谁会胜出。
岱钦天生神力,箭术百步穿杨,骑马对着移动跳跃的活靶子也是百发百中,一整日下来,打回了数十头猎物,野鹿、獐、狍子、羚牛、麝等等不一而足。
甚至还有一匹通体铁灰的狼,被岱钦特意伤了后脚活捉回来拴在木桩子上,好不威风。
再看齐绍这边,便是一幅奇景了。
堆至小腿那么高的一整堆猎物,竟全是鸟雀,一样别的野物也无。更奇的是,几乎每只鸟雀,都是被箭矢穿过眼眶射下,没有伤到一点羽毛。
还有不少是一箭双雕,两只小小的雀鸟被串在箭上,既有些好笑,又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一通清点下来,齐绍那堆鸟雀,竟是轻轻松松过了百数。
岱钦抱着双臂,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不知想了些什么,终是心悦诚服地笑道:“是你赢了。”
齐绍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听岱钦的声音道:“我狄族勇士,多是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夏人于兵法计策确实胜过我族,所以我自小学汉话、读兵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不假。”
男人停顿了一下,忽然感慨似的说:“你若不是夏人该多好。”
若齐绍不是夏人,而是他麾下大将,北狄铁骑踏平中原指日可待。
齐绍难得嗤笑了一声,冷淡道:“这句话我也还给你,你若不是狄人,倒也还可做我的对手。”
岱钦今日高兴,旺盛的Jing力与杀戮的欲望在狩猎中得到了发泄,此时听到齐绍这样说,竟也没有恼怒,只是笑着揽住齐绍的肩膀,拥着他往备好的晚宴去了。
篝火熊熊燃烧,岱钦一面饮酒,一面问齐绍:“我从来说到做到,说罢,你想要什么。除了离开这里,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齐绍将视线从那烈火中挪回岱钦这一侧,直视着男人灰蓝色的眸子,淡淡道:“我若要你再也别碰我呢?”
岱钦答得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还说自己说到做到?什么都可以?”
齐绍嘲讽似的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把眼神别开,自顾自喝了半碗烈酒,多余的酒ye顺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