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站在门口看看月亮,回眼瞧见廊上站着墨蓝袍子的人,便就止不住笑了起来。
小子也是凄惨,一早来讨没趣儿,晚上又因着白天出行动了大半护卫,夜里疲惫,恐有差池,遂换了喆生由他亲自值守。难违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在这里听人壁角,想一想真比他一太监还要可怜。
可再一扫一堆子爷们儿,也不止他一个,瞧那一个个木着脸,心里可不痒痒?
男人啊男人,也就这么回事儿。不过,皇上明儿想起来可别不得劲儿。
“蒙大人——”他压了声唤他。
蒙立回过头来,几乎已经忍得麻木,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陆满福倒不在意,敛眼一笑,步下台阶走了两步,往旁一扫,笑着道:“您瞧着,这是不是能往后退上两三尺?”
他顺着他的目光朝后扫了眼,即抬手吩咐:“西三队听令,后退三尺。”
自己却还是停在原地的。
总是要收好门户的,屈着他吧,陆满福笑笑,转身进了门。
那暧昧的动静还在隐隐入耳,不大,擦碰着着床榻,若有还无的,间或夹杂一两声耐不住的喘息和轻yin。
李明微,那是她李明微呵!
袖下拳头越攥越紧,指甲都已经扎进了rou里,却犹不知觉。
蓦地却是一松,心里头讥诮,他是在在意什么,凭着他和她之间一笔翻出来就是死的旧账?凭着那未曾出生就被她作弄死的孩子?
是,只凭着这些,凭着这桩桩件件,她李明微竟还可以在别人身子底下婉转承欢,她还有脸……
一径的这么去想,到最终却被自己逗笑,她是什么心性,他一向是清清楚楚,到而今还自欺欺人些什么?
从她十一岁上两家议亲,他隔帘与她相望的第一眼,那淡淡的一瞥,就晓得她不甚瞧得上他。
最后还是定了下来,因彼时李鸿慈犹是炙手可热,老爷子短见,看上了眼前的利益。李家呢?李鸿慈却想得比他远得多。他瞧上的是富察氏在满八旗当中深厚的根基,以及老爷子好拿捏的性子,欲为他女儿寻一个长安之所。
李鸿慈至始至终只得胡夫人一妻,亦只得一女,彼时爱女情切,私下有约法三章,其一,不准纳妾;其二,不事舅姑,一旦成婚,立时分家,独门独户过日子;其三,他的仕途,全交在他手上。
他那时还懵懂,后来才看清楚那时的李大人已是安排后路的打算,虽将他一门卷入里李党,暗地里却一步一步扶持他往太子一派上靠。于是渐渐的蒙三儿和李家姑娘的一场亲事,外人眼里就变成了老爷子卖儿求荣攀附李鸿慈的一桩笑料,而他蒙立,是不愿与之为伍的一股清流。
他算好了一切,独独没算准时间。
或是因他算错了,他真正变成了忠心耿耿的清流一党。
第53章 两两相看
等到李中堂有所察觉,已是庄亲王准备好百官联名奏疏的前夕。
半年时候,折进的只有一个李明微,她未能如李鸿慈所愿顺顺利利的嫁过来,避开他父亲的祸事。因他要一个令她归心的机会,这个机会,注定要先让她尝过一番抽筋剥骨的滋味。
他身上不曾有她所喜爱的诗情画意,那么便只有依靠手段。
一直到她一声不吭的绝然离开以前他都以为他做到了,从杨鹏手中将她救出来时她在他面前的含泪凝望,到她默认以萧楚楚的身份呆在他置下的别苑,再到其后顺理成章的给了他。一步一步,她的所有都被他如愿以偿的握到了手里。
除了床笫之间永远如鲠在喉的体验,从来她不肯受他半分抚慰,从来都冷硬的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彼时昏头昏脑,竟当是她一贯端庄凝方的体现,又因着对她存有一分本性的敬畏,从始至终竟也未敢逾越。甚而至于察她难过,没有几回就淡下了那桩事。
连带着淡下的还有她,因自以为已经得到了,而她初见之下惊艳的美貌与他所并不感兴趣的满腹才情,内敛寡淡的性子,并无兴味可言。
不过一如既往的维持着,履行在李鸿慈面前承诺的照顾李明微——是时他夜访李府,穷途末路之时,这位权倾一时的中堂大人,曾有一番郑重的托付。因他并不知,他本是可以提醒他,令李明微提前嫁进富察家避祸,只当是百密一疏。
也只是一念只差,彼时想的只是她若能归心于他,他仍然能履行旧约,八抬大轿将她迎入府中。
其后才知世事变迁,并不总如初时所料。
赦令迟迟不下,他已然没法子等她。
而他自以为待她已极好,即便后来娶了云蘅,在她身上尝到了情与欲交融的滋味,生儿育女,一心只想与她一生一世时,依然未曾放任她不顾。
甚至于从她所愿的,画下了一条雷池分明的楚河汉界。
生事是场意外,正月初他去看她,她饮了半杯果子酒。
她是没有一点酒量的人,平日半滴不沾,因酒酿清甜,没有酒的味道,下人误拿了过去适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