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并不经常待在色斯灵尼尔,她喜欢到处走,出去玩,一年到头其实没几天留在她的国家里。这个国家的实际管理者是基恩和罗西南迪。芙蕾雅更像是一个标志,一个护身符,一个被架空的王。他们大概已经无师自通什么叫君主立宪了。色斯灵尼尔的宪法刻在洁白的方形石碑上,伫立在城门的正入口,最上方芙蕾雅用剑刻下的唯吾独尊即是凌驾于一切法典的绝对规则,又是没什么用的装饰,前者还是后者,完全取决于她的心情和她到底在不在色斯灵尼尔。
但不论她在哪,不论她在外面玩得有多开心,每逢女神庆典都一定会赶回她的王国。
庆典的狂欢会持续一周,全世界都会在这一周里奔向色斯灵尼尔。
整个岛屿都在进行一场巨型派对,欢笑何其多,艺术何其多。
免费的酒水,免费的舞蹈,免费的戏剧与音乐,还有无限膨胀的荷尔蒙与肾上腺激素。
艺术家在大街上悬挂自己的作品,投机取巧的商人走走停停,敏锐的目光在画卷上寻找着才华的闪光。
小贩和手艺人在摆着贝尼尼雕塑的博罗米尼走廊下席地而坐,络绎不绝地游客扫荡着商品,低劣的烂制品和高明的工艺品摆在一起,密不可分。
不对付的天才的雕塑家和天才的建筑师,远远映照着王宫内外不对付的音乐家和指挥家,前者在正在市集上为了马粪作着传世名篇,后者正在思考如何谋杀前者,而留下Jing妙绝lun的嫉妒乐章。艺术家疯狂涌现色斯灵尼尔的王宫,而王宫大厅前的女神像上还写着辱骂芙蕾雅的打油诗。雕塑的原型哈哈一笑,派人雕刻下来,这件谄媚的三流之作,成了真正的艺术杰作。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女神说,思想和艺术是最自由的。于是,赞美奢靡的诗文,下流的小说,男女野性的场合肆无忌惮地映射在屏幕上,针对前者一切慷慨激昂的批评,村民风趣的小调,道德家的劝说,富有才华的小人之妙语连珠,痛心的爱国者和投机取巧的游yin者,对审查制的呼吁和反对,日夜都在中心广场展开宏大的辩论。
音乐家中午便喝个烂醉,晃晃悠悠地拨动琴弦,赞扬着大街上光腿的美人,发表这愤世嫉俗的美妙音符。
十一位假面喜剧演员披着床单冲出旅店,表演着小丑和疯子,睿智的对白和出人意料的剧情即兴从他们嘴里络绎不绝地涌出。他们冲进剧院,闯上舞台,破坏了罗密欧朱丽叶的对白,和李尔王对骂,拍拍屁股,留下哄笑不止的观众。
咔咔咔电影开拍,电影上映。无数剧本无数演员无数导演,无数胶皮在色斯灵尼尔写入画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新电影上映。多数都是无聊、下流、庸俗之作,沦为了衬托那一两部经典作品的绿叶,全都免费贡献给了乡下的露天电影院,给了那些青春少男少女一个偷偷爱抚彼此的完美背景。
色斯灵尼尔是堕落的国家,是欢笑与欲望的国度,是艺术与医疗的圣地。色斯灵尼尔的艺术与医疗举世无双,道德观念却堪称野蛮和原始。他们把性写入史书,用死亡歌颂神明,用暴力点缀圣人。
太像了,太像了,德罗斯罗萨和色斯灵尼尔太像了,两兄弟管理的王国也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若不是安东尼高迪,那才华横溢的建筑家不愿离开热情的祖国,拒绝了芙蕾雅的招揽,他们大概真的会变成照镜子一样的两个国家。
于是德罗斯罗萨继续留在新艺术运动时期的西班牙,而色斯灵尼尔回到了古希腊罗马和艺术复兴的意大利。
人与岛上的植物动物一样疯狂肆意地生长繁殖,野鹿在大街上交配,猴群攀着人脑钻进澡堂,藤蔓蜿蜒吞噬着墙壁,人们掀开垂下的花帘继续前进。
岛屿最中央巨大的普罗米修斯图书馆有着世界最大的藏书量,长夜不灭的求知之灯,也会在这一周彻底熄灭。管理员把书虫们强行赶到大街上去!去参加庆典!去生活,去冲动,去犯错!书只是书,体验才是一切。
医疗生离开蛇塔走上大街,对着醉汉和昏迷不醒的人现场实习。白大褂,金徽章,黑色的半掌手套,Jing英气息的医疗生是这个岛屿上最受尊敬的人群。豹纹护士伴随左右,穿梭在人群里。
海贼们也有他们的狂欢:
因林德和卡门刻意的迎投喜好,庆典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活动,在通过海选,打分,投票,争夺之后,色斯灵尼尔会多出一朵蔷薇三万多朵蔷薇中最特别的一朵,芙蕾雅的蔷薇新郎。
这朵蔷薇最初会被发给卡门打分最高的人,一周后通常出现在最能打,最会藏,或者,最招芙蕾雅喜欢的海贼胸口。
在最后一日的庆典上,带着蔷薇走到芙蕾雅面前的蔷薇新郎,会成为纷争女神真正的新郎。通常,新郎都由当年的超新星之一充当。毕竟,喜新厌旧这种高贵品格也不是男人的专属。
不过今年每一个奔着纷争女神去的人都要失望了,芙蕾雅正离家出走呢。
尽管芙蕾雅表现出一副绝对不回家的气势来,但罗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