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然拜托中年人帮看一下孩子,拿着茶缸去打水了,回来就看见一个硕大的行李包扔在下铺上,两个孩子被挤在角落里,对面的床铺上坐着一对母女。
母亲看着四十多岁,一身列宁装,头上烫着满头卷发,一副干练的女干部形象。女儿二十出头,丹凤眼长辫子,长得挺好看的,穿着一身军绿色的长裙。
“娘!”东子一看林然然回来委屈地喊了一声。
母女俩闻声抬头打量一下她,看她一身朴素的农村妇女样子眼里闪过淡淡的鄙夷。
“小同志,跟你商量一下,你看我们母女爬上爬下地也不方便,咱们换换床位好不好?”‘列宁装’笑眯眯地仰着头说,语气带着纡尊降贵的腔调,“当然差价你不用担心,我补给你。”
林然然也笑眯眯地,伸手把床铺上的包扔到地上。
“不好。”
“哎——”‘列宁装’站起来,“你的乡巴佬怎么回事?怎么随便动我东西?”
“因为你随便放我床上了啊。”
她再伸手把‘绿裙子’也拉起来,“这也是我床,谢谢。”
“你……你怎么回事?我妈不是说跟你换床铺了吗?”‘绿裙子’也急了。
“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我干嘛要听她的?”她坐在床铺上叫东子,“喝点水带弟弟睡午觉吧。”
东子点点头,和弟弟喝完水乖乖躺好。
那对母女一看气的不行,低低咒骂了声“乡巴佬,没素质!”,把行李塞到床位下面,找其他人商量换床铺去了。
林然然才不管呢,她轻轻哼着小调把两兄弟拍睡着了,半靠在床铺上掏本书出来看。
一会儿两母女气哼哼地回来了,看来是没换成。
她俩坐在靠窗的小椅子上,气哼哼地斜着眼睛瞄她。
“哎,这样吧,看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我把你车票钱出了,你带孩子去上铺吧!”‘绿裙子’说。
“是啊,你个农村的也不容易,能省就省点儿,免费坐卧铺,做人也别太贪心了!”‘列宁装’也跟着说。
林然然抬头,上下打量这对奇葩母女,真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你们车票多少钱买的?我出双倍,只求你们别在我面前碍眼,只出两倍哦,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你……”‘列宁装’想上前又忍住了,这年月能坐卧铺的都有点儿身份,这丫头带着两个孩子,穿得也普通,但看着好像不缺钱的样子,说不定家里真有点儿关系呢。
她狠狠地瞪了林然然一眼,带着女儿爬上上铺,摔摔打打地不消停。
林然然耸耸肩膀,莫名其妙!哪儿来的优越感?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厢里午睡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两兄弟也醒了,她带他们去洗手间,洗洗小手小脸,回去掏出大苹果一人一个抱着啃。
吃饱了就开始母子三人的亲子时光啦,林然然把两小只搂在怀里,掏出演草纸,一边在纸上画图一边教两兄弟认字。
“这个字念,手,”她抓起小海的小胖手按纸上用铅笔描边,小海捂着嘴乐得嘎嘎的。
东子拿笔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认认真真地一遍一遍练习着,至于小海……他就是个捣乱的。
“吵死了!”上铺的‘绿裙子’突然嚷嚷了一声,把两个孩子吓一跳。
现在已经过了午睡时间,车厢里大家都起来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她却是明显冲着她们娘仨嚷嚷。
“坐八宝山的车啊,最安静。”林然然抬头伶俐地回了一句。
上铺没动静了。
“噗——”中铺的小伙子忍不住笑了。
林然然抬头,对上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小伙子十三四岁,瘦高瘦高的,眼睛带着好奇看着他们。
林然然招呼父子两个下来,他俩从中铺下来坐在她们对面。
男人自我介绍,他叫陈海滨,是京市制药厂的技术人员,休假带儿子回老家看看,儿子小名小鹏,今年13岁了。
林然然热情地硬塞过去两个苹果。
教完了今天份的生字,她从背包里掏出铁制的九连环递给两兄弟玩儿,这是她特意让康师傅找人打的,就怕小孩子在火车上无聊。
小鹏看见眼睛也亮了,林然然邀请他一起玩儿,三个小脑袋就凑一起研究上了。
陈师傅本来听东子小海喊她娘就很惊讶,看着这么年轻,十六七的样子,怎么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以为她是从很边远闭塞的地方来的,毕竟越穷的地方结婚越早,可看她谈吐举止又带着大气随性,不像没见过世面的。
两人聊起来陈师傅发现她说话亲切有理,聪慧幽默,很多事情一针见血,却还带着孩子般的乐观善良,对药物也有所了解,两人越聊越投机。
每当哥仨都解不开九连环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小海就着急地举着递给林然然,她三下五除二轻松地解开,暗自得意地享受着他们崇拜敬佩的小眼神。
晚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