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他来再续前缘了?”
宋隽拿过赵徵手里的那册子,慢条斯理翻开看了两眼,眉头微蹙起一道褶,听赵徵慢条斯理道:“阿隽,我觉得,他来把你捅个对穿的几率大些。”
宋隽笑一笑,忽而两指拢并如长剑,挟着力气直刺他前胸,赵徵眉微扬起,秀致的眼半弯,无奈看她抵在自己心头的手指。
“你也不躲?”
“你手里没执剑,仿佛只是投怀,我躲什么?”
宋隽叹口气:“他当时若也不躲,我就能捅对地方,把他收拾个干脆利落了。”
“也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
赵徵一笑,抬手碰了下她肩头,换得一声轻嘶:“还疼着呢?也不老实。”他把人按怀里,顺手就去解她衣带。
宋隽晓得他是要给自己看伤,没搭理,只在心里算计。
要她出去和亲那就是无稽之谈,别说五城,五十城皇帝也不会放她走,哪怕没有那些个虚无缥缈的情谊,偌大一个国朝也要脸面,为了五城赔上个能带兵打仗的将军去和亲,还是个祖上满门英烈的,倒也不嫌丢人。
宋隽咂摸着,不知怎么就品出一点“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的悲凉来。
萧峣此举,目的绝不是在请求和亲上,更像是在于,引出他这一番话会招致的议论。
如今他入京不过短短几天,便有议论如chao纷纷,说着他们两个之间莫须有的一段情分,连那粗制滥造的话本子都套好模子演绎出段故事来,仿佛他们之间,当真有点什么,能叫萧峣甘愿舍弃脸面城池,来求娶她。
可他们之间,若真说是有一点什么,也只不过几道疤痕,一段沉疴旧事而已。
实在,不值一提、不堪一顾。
那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准备做些什么?
宋隽正想着,肩头忽然一冷,她略垂下眼,肿胀的肩头已坦露出来,上头的淤血散开许些,颜色比昨日淡了些,赵徵正专注地在手心搓开药膏,察觉到她视线,没抬头,只问道:“怀疑上谁了?”
宋隽没吭声,隔着门叫管家。
管家晓得她和赵徵的关系,也只隔着门答应,没推门进来。
温热的掌心匀开药膏,贴在她肩头缓缓推开,力道克制谨慎,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宋隽把力气撑在他身上,浑然不去想,此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亲密过了最初所谓暖床的人这事情,只是略一沉yin,问管家:“近来这些时日,谁常来我院子?”
“呃……”
管家沉默片刻,答道:“初二公子常来,偶尔也进来过两回,每每都是捧着琴箫等乐器之类的来,说是要等您。老奴记得您吩咐,每每都来把他请出去,是以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久。”
推着药膏的人轻轻一笑:“你好音律?”
宋隽:……
她继而问道:“那他出去了没有,或者和谁有过往来?”
管家道:“按您的吩咐,初二公子并不曾出过门,偶尔和人说话,也只是打听大人您……”
宋隽点一点头:“晓得了,忙去吧。”
顿一顿,她忽然加上一句:“呃,烧好热水。”
揽着她坐的赵大人闷声笑出来,手指搭在她肩头,似笑非笑:“宋大人,我可是正经来给你推药膏的。”
外头的管家答应后便消了声,赵徵懒散的神色收敛了些,背微微往后靠着,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他也就没把那衣裳给宋隽拉回去,端看这人肩头青紫一片,裸露出的脊背前胸却又白净,只那几道伤疤,横在那里,碍眼的很。
宋大人手臂拢在胸前,听他问:“怀疑上你那小情儿了?”
宋隽没理这人。
江子熙没害她的必要,她心里头清楚,但有人能通过她手往她这里塞人,从初二刚来那天她便怀疑着,好好一个小倌儿,调教许多年,送来给人当面首,能不晓得规矩,闷头闷脑就要往主人房里扎?
被赶出也就算了,还要装模作样自尽闹脾气,仿佛登堂入室真是无心之举,被人训斥便觉受了天大委屈,可惜死也没死透,闹过一次便算完。
那时候江子熙才把人送来,她没好正大光明审问。
赵大人大约也勘破了,那时节似笑非笑地点拨两句——“他是来做什么的,宋大人她清楚得很”,但估摸着正室夫人的派头摆得太足,叫那小孩儿以为真是他在拈酸吃醋。
时至今日,也还有这么许些动作。
宋大人战场上喂血养出来的性子,一双眼寒凉,敏锐至极,那时候就叫人打探上这小孩儿。
“萧峣摆出这么一套来,也不过是想让人觉得,我当真和他有些私情,议论纷纷,压垮我最好,压不垮我,留下个疑影在一干人心里,总归是对他百利而无一害,折损些面子算什么,这人最不缺的便是脸皮。”
宋隽慢条斯理地说着,瞥一眼下头的赵徵:“跟赵大人你似的。”
赵大人仰脸看她,话里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