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徵难得不曾做噩梦,晨起时候Jing神好了许些,把宋大人Jing细地伺候起来,听她慢条斯理问询:“要吃药是罢?”
他愣了愣才想起是问安神的药,点一点头。
然后就见那人解了腰间香囊,递来一个龙眼大小的丸子,抵到他唇边,似笑非笑。
“来,张嘴,我喂你。”
赵徵:……
是日清晨,赵大人含泪吞下苦药丸子,没捞着想要的甜头,只被人掰过脸喂了一枚蜜饯。
闹完了便准备用早膳,宋隽整理了整理衣裳,忽而听见外头有人寻赵徵。
听着似乎是很急切的事情,见赵徵要把人叫进来,她下意识要避开,不欲叫人瞧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
赵徵把她拉住:“是我身边人,去吃饭,不必躲着。”
宋隽想了想,背着手出去了。
赵徵把人招进来,没怎么说话,先接过递来的信函,他一目十行扫过去,一贯温煦的眉头皱起,适才跟宋隽说话时带着笑的语调冷下来:“人被劫走了?”
瘦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了叩,一贯笑着的眉头蹙起。
赵徵吩咐完事情走出去时,宋隽已囫囵吃了七八分饱,正坐在外面慢条斯理喝着一碗米粥。
她吃饭快,动作却是从容收敛,不知不觉一碗饭便见了底。
宋大人早些年习惯不甚好,不常吃早饭,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当年太过忙碌,以至于无暇用早膳。
但据宋大人早些年的老下属揭老底,说是当年训练太疲累占得时间太多,宋大人这个大忙人还另有公务,她又是今日事务必今日毕,今日不毕不睡觉熬通宵的人,是以营里用早膳的时间她大多都是睡过去的,鲜少有爬起来的时候。这人早些年脸皮又薄,不好意思叫人单独再给她开小灶,一来二去干脆就不吃了,逐渐养成了这么个破习惯。
简而言之,宋大人没把自己造出来胃病,纯粹是因为皮糙rou厚能吃苦。
而那时候在军营里把早膳睡过去的宋大人并不晓得,许多年后,她会被人每日清晨提溜起来按在饭桌前,被盯着吃完一顿顿早膳。
——那人就是赵徵。
习惯都是养成的,像是宋隽早些年不吃早膳。
而后来和赵徵在一起久了,她又渐渐被人把这个习惯养了回来,只是吃早膳时候,没瞧见这人,却又觉出一点不习惯。
仿佛是天长日久地相处久了,不仅被他养成了习惯,还把他这人,养成了自己身上一个习惯。
她慢慢把那粥咽下去,在心里笑,想着赵大人真是要命。
抬眼瞥见这人进来,她推过去一碗热情腾腾的粥。
赵徵则在推门之前先拾掇好了心情脸色,适才的一脸Yin云对着她倒都平淡温和,瞥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挑了两三道她喜欢的小菜堆去她碗里,带点儿撒娇意味儿的语调:“再陪我吃一些。”
宋隽捏着筷子,闲闲又吃了几口,耳边听这人慢条斯理道:“我族里有些事情,过几日须得回京中一趟。”
宋大人愣了愣,夹起来的咸菜掉在碗里,她语气很平淡,也不抬头看赵徵,只低头专注去夹那菜:“晓得了,什么时候走?”
那菜却仿佛成了Jing,怎么夹都能从她筷子间逃脱。
两道弯眉皱起,宋大人干脆把筷子刺进那菜里,举到嘴边又觉得食之无味,丢下筷子抬起眼盯着对面的赵大人,专心等他回答。
手指扣在桌子上,赵徵缓缓道:“便就这两天罢,我隔日向陛下递个折子。”
暑气快散了,似乎再回这行宫里头也没什么必要,估摸着这一遭回去了便就不回来,干脆歇在京中等帝王返京了——尤其在江子期恨不得这辈子都瞧不见他的情况下。
宋隽抿紧唇,平淡地点一点头:“晓得了,路上小心些。”
赵徵笑一笑,把那折磨她已久的菜搛起,递到这人嘴边儿:“宋大人,也别这么无情,抽空也想念想念我。”他看着宋隽把那菜咔嚓咬进嘴里,脆脆一声响,轻轻笑出来,语气温煦:“我已经要开始想念你了。”
宋隽把那菜就着粥咽下去,笑出声来。
两个人就此安静下来,慢吞吞把饭吃完,简单收拾了下桌子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第二日,赵徵提前回了京城。
期间宋大人也收到枚信笺,看了一眼,叹口气,无奈得有些想笑:“算来算去,这人走了,原是因为我吩咐人做下的事情。”
她把那信笺烧了,神色沉静下来,淡淡吩咐:“把人妥善安置着,其余的先不必管。”
吩咐完这些,她又走了一趟太医院,和太医令闲聊片刻,拎着配好的安神香去了帝王寝殿。
江子期的身子入夏以来疲弱许多,他心情不痛快,胸口那道伤不曾好好将养,养来养去落下病根儿,到如今时不时便三灾六病没完没了,近来又添了睡不好觉的毛病,年纪轻轻,身体却都快被他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拖垮了。
宋隽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