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里的点心,眼眶里蓦地涌出一滴泪。
她就想了起来,她第一次遇见他,是在群芳楼里,当回过头撞进他目光里时,她的心跳很明显地漏了一拍。
然后她稀里糊涂地进了宫,给他治病。莫名地,她成了后宫里人的靶子,三天两头出事。命悬一线时,他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从冷硬的藤条下,从生满倒刺的鞭子下,从滔天大火中,将她救出去。
他离得她越近,她就越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她只是贪恋他的一副好相貌,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哪个少女不会喜欢一个生得好看的人,那么肤浅的感情,只要她不在乎,不去想,那种喜欢就会随着时间过去,如蜡烛燃尽了一般,终究会熄灭。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去寻找另一个好看的样貌,在滚滚红尘中得心应手地做着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可她看着手里的荷花酥,泪水突然珠子一般,一滴滴地掉下来。她再也藏不住,骗不了自己。她终于发现,自己是有多么贪恋赵辰轩对她的温柔。哪怕那温柔里有着不怀好意,她都甘之如饴。
她从未来而来,最是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别人分享感情,所以她视赵辰轩如洪水猛兽,逼迫着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尽快离开他。可千防万防,到最后,她还是败给了命运。
直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竟是喜欢他的。她心口处一阵一阵的抽痛,快要把她溺毙的痛苦,都是来源于他。
世上最悲哀之事,莫过于在你发现一个人绝不可能喜欢你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她手心收紧,把几块荷花酥捏得粉碎。
喜欢又能如何,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再多妄念都只会是对自己的折磨。她一向是理性至极的人,最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外面有一两个奴才经过,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站起身拍了拍门,冲着他们喊:“告诉皇上,他说的,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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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一股肃杀之气,赵辰轩站在书案后头,眉心紧蹙。
孟殊则已跪了许久,口口声声只是给孙灵陌求饶,让他放了她,语气里满是不觉流露出的对她的担心和心疼。
赵辰轩的手捏得越来越紧,一股无名火窜将起来,燎灼着他。每听见一次孙灵陌的名字从孟殊则口中说出来,他就越是憋闷窝火。
“够了!”
他猛击一拳在案上,说道:“孟太医,朕让你去照顾容妃,你为何不去!孙灵陌那人胆大包天,死不足惜!你堂堂一位医正,竟来给你下属求情!”
他生起气来一向十分吓人,多少饱经沙场的将军都会被吓得落荒而逃。可孟殊则却仍不怕死地顶风道:“下官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可我相信她为人,自她进了宫,也受了不少委屈。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从来没有做过一件错事。求皇上开恩,原谅她这一次。她实在是不能再被关着了,别看她表面上刚强,身子却一向娇弱,再关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赵辰轩气得冷笑了一声,咬牙道:“身子娇弱?孟太医知道得倒清楚,她一个大夫,救过多少人,怎么自己倒成了一副娇弱身子!”
孟殊则道:“皇上当知,医人者不能自医。她人长得瘦小,又总是劳碌费心,身子自然就弱。天底下的女子,不是都像后宫里那些尊荣无比的娘娘,成日里金尊玉贵养着的!”
赵辰轩气急,可理智又在滔天怒火里分出一缕来,让他想起于大火中将她抱起时,落在他手上的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他的神色变了变,几乎就要心软,可又听见孟殊则道:“孙大夫若有得罪皇上之处,下官替她赔罪。若皇上还是不能原谅她,下官愿意陪她领罪,请皇上把我跟她一起关起来。”
赵辰轩刚有所平息的怒火蹭地又窜了上来,胸口涌起一股古怪情绪,好像是自己某样东西突然被人染指,一时间,他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杀了孟殊则。
正当他就快要失控时,外面有人来报,说道:“皇上,孙大夫求见。”
赵辰轩默了一会儿,语意森冷道:“让她进来!”
他又看着跪在下首的孟殊则,说道:“给朕滚出去!你家里有个妹妹吧,以后孙灵陌的事,你再敢多说一句,朕就把你妹妹嫁去西北蛮荒之地!”
孟殊则浑身一僵,想到自己家里的妹妹,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只好起身而去。
孙灵陌进屋的时候,刚好与他错身而过,扭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落在赵辰轩眼里,让他更是怒不可遏起来。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神,虽然那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他也好像看出了几分情谊一般。
他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孙灵陌弗一进屋,就看到了他如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她对他还心有余悸,不由吓得退后几步,半晌才敢走过来,朝着他跪下,说道:“奴才已经知错,愿意去给容妃治病。”
她被关押了两天,两天不见天日,方才刚吃了点儿东西,满脸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