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里木今天去放羊,到了夜半还没回来,让她疑心是不是丢在了大漠里。她发动半个镇的人去找,到现在还没找到。
“你叫什么名字啊?”
“给你这个。”
羽真2
“啊呀!”被什么东西一绊,妇人回头看向身后。
“阿里木——你在哪里?”妇人眼睛不住观望着,冷不防被塞了一嘴沙子。
妇人颤抖地探向他的鼻子,瘫软在地上。
巷子里的墙不高,是轻易可以翻越的高度。
一只乌鸦落到他的脸上,另一只落到胸口……几乎是一瞬,地上的人就被乌鸦覆盖,如同着了一件黑色的羽衣。
“阿里木——阿里木——”一个身形瘦小的妇人行走在大漠中,风沙迷了她的眼,她只得弯下身子继续前行。
“我……我给你衣服了,你给我什么?”
裸露的白骨被血肉包裹,破碎的血肉逐渐愈合,皮肤生长,伤痕丝毫不见。
下一瞬,鸦们的瞳孔同时放大,万千透明的气息被从它们体内抽出,一同钻进那人的皮肤里。
夜色沉沉,冷月高悬。
傻子。
日头被黑云遮蔽得看不出颜色,一只只乌鸦扇动着翅膀,制造出一阵小小旋风,扬起地上的沙尘,汇聚成一场沙尘暴。
“你……你是谁!”少年扔掉鞭子,朝那人大喊,“为什么偷我的羊!”
沙漠的边缘,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在匆匆疾行,单手抱着一个包裹,包裹一路滴滴答答淌着血。
“阿里木——”妇人抱住少年,悲痛欲绝地发出一声呼喊,划破了这深黑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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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真看着少年略显陈旧的衣服皱了皱眉,仍是穿上了,不过因为他比少年身量长些,衣服有点短。
羊群随后来到,在那人周围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方韫护紧了手中的包裹,想着再过几天就能赶到西京,卖出这东西,那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
“你……你竟然不穿衣服!”少年走进了,才见得那人真容,顿时羞红了脸。
“天啊,我今天是遇见了神仙吗……”少年喃喃着,被眼前人吸引了目光。
眼前的人肌肤莹白,骨骼流畅,一双腿纤瘦而笔直,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疑心是九天神祗下了凡尘。
羽真用鞭子在身旁的羊身上轻轻抽了一下,走向镇子的方向,内心嗤笑了一声,没有应他。
少年眼里满是痴迷,缓慢地解开衣带,把衣服一件一件地递给他。
“我?”那人转过头来,眼尾挑出一抹弧,双唇微启。
羽真握住少年的手,一双幽深的眼里色彩变幻,如同两个旋转的漩涡。
赶着羊群到了尕塔镇的时候,已是金乌西沉,血色残阳笼着这个小村庄,袅袅炊烟渐次升起。
除却下身的亵裤,少年已经脱光了全身的衣物。等到羽真拾起地上的鞭子,赶了羊群就要走的时候,少年才回过神来,扣住羽真的胳膊。
“把衣服脱下来,然后给我。”羽真掐着少年的后脖颈,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吐气。
它们抬起尖利的喙,啄向身下的血肉,开始掠食者的美餐。
等到羊群全部进了村庄,羽真抛了鞭子,钻进道旁的一条狭窄巷子。
“喂!喂!”少年从地上爬起,气急败坏地挥动着鞭子,又被数只羊碾过。
“那是什么?”他抬手挡住前额,极目远眺。
他脸上带着微笑,配上秀丽的眉眼与殷红的唇,如同落入凡尘的仙。
塔镇上空,上下浮动着,不时发出怪叫,一个赶着羊群进镇的牧羊少年抬起了头。
塔峪沙漠的中央。
羽真拨开身上的死鸦,踩着一地的鸦羽,走向外围的羊群。
“嘎——”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像是发出了冲锋的信号,成千上万只乌鸦雨一般进沙尘里,冲向黄沙中央的那人。
“咩——咩——”羊群开始骚动,胡乱冲撞着,把牧人撞倒在地。
少年气喘吁吁地奔过来,只见他的羊群簇拥着一人,那人的手放在一只羊头上,好似在轻柔地抚摸。
羽真偏过头,眼里波光流转,倾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
一阵大风,吹不散他身上的血腥气。
月光清冷,照在少年舒展的脸上,仿佛还挂着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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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羊群头也不回地冲进旋转的黄沙,进入巨兽张开的大嘴里。
少年一个人呆愣地站在茫茫大漠中,看着渐行渐远的高挑身影,突然大喊:
冷的,没有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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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看,只见黄沙中,一条白色的河流绕过了尕塔镇,向西北奔腾,逐渐与黑云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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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风沙掩埋的躯体经这一绊暴露出来,沙子从他脸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