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气都很变化无常。”当地老板自责道:“这事儿怪我,我就不该提议去找什么温泉酒店。”
岑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事,就当奇特的经历了,其实感觉也没那么差。”
“岑先生,你真的很乐观,人也很好。”那个老板这样夸赞他。
岑景笑笑说:“是吗?”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曾经存过死志的人,有一天也会被人说乐观。
原本这确实不算什么绝境,只要雪停,手机信号恢复,一切都是小问题。
只是连岑景都没想到会有意外。
当时是他和老板带来的一个朋友同行,说好在周边找一下枯枝干柴一类的好拿回去生火。
当时天比较黑,岑景打开了手机照明功能。
就在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一直走在岑景旁边的人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直直朝下栽过去。
岑景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拉。
人是被他一把给拽了回来,但是岑景的一只脚却踩在了没有着力点的枯枝烂叶上,整个人失去支撑,直接滚了下去。
如果天气很好,也没有大雪覆盖,就会很明显看见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处裂谷的边缘。雪压住了石壁上茂密的杂树从,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就是一块实心平地。
裂谷的坡非常陡,目测起码二三十米深。
岑景滚下去的时候,几乎是当场就失去了知觉。
岑景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幼年的自己。
茫然无措地站在街上,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带到了福利院。
他也见到了幼年的贺辞东。
他们都伤痕累累,却又彼此相依,那是他们的初识,为后来的一切错误埋下伏笔。
但是那段记忆又何其深刻,岑景忘记过,后来又记起。
他记得自己躺在小黑屋的地上,浓烟顺着门缝不断涌进来。
烧灼和窒息一刻也不曾停止,但岑景还记得,他和一个人有约,还没来得去见。
好冷啊,浑身都很痛。
岑景猜这次大概是真的要死了,虽然这次不是自主意愿,但应该要跟贺辞东说声抱歉的,他那么努力地帮着他活下来。
还有他的新家,上周刚给猫买的零食和玩具也忘记让贺辞东帮忙签收。
还有他已经看了好几个福利院的孩子,有一对刚刚出生的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孩儿,他看过照片,都长得很漂亮,这次估计也没办法了。
岑景的意识越飘越远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他:“岑景!”
是贺辞东,没想到这种时候也会产生幻听,他想。
下一秒一个带着寒冷飓风的怀抱席卷而来,将岑景整个人裹进怀里。
岑景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看见了贺辞东。
在初芒微露的天光前,迎着满天风雪降落在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岑景问。
他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脸色呈现出一种濒危的青白。
贺辞东的脸色相当难看,但是语气却沉静而温柔,他覆在岑景的耳边说:“是,我来了,没事了,马上带你上去。”
贺辞东穿一身黑白色登山装,动作迅速地将安全绳的锁扣细心给岑景系好,再往自己腰间一扣,仰头喊:“拉!”
两人开始缓慢往上移动的时候,贺辞东的唇不断贴着岑景没有温度的脸,哑声:“岑景,宝贝儿,别睡。”
每当这个时候岑景就能从混沌当中拉回一丝神智,睁开眼睛说:“没睡呢。”
岑景能感受到贺辞东所有的担心和焦灼,他用尽力气问他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给你手机里装了定位装置,你每次外出在哪儿我都知道。”贺辞东用下巴摩挲着岑景的额头说:“这次察觉到不对就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岑景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说:“监视我。”
“嗯。”贺辞东说:“等你没事了,随便怎么罚我都行。”
那天晚上是相当混乱的一夜。
岑景被贺辞东带上来的时候人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所有人看着他拿起脖颈间的那枚戒指,递给贺辞东说:“如果醒来,就当我答应你。”
之后再没有反应。
他没有说另外一个如果。
而那个一路赶来都沉静而果决的贺辞东,当场拿起戒指套上人的手指,他咬牙说:“岑景,只要我不允许,这辈子我看谁他妈敢把你从我手里带走。”
哪怕睡着的那个人根本听不见。
那天晚上的后续相当惊险,贺辞东带来的是一支非常专业的救援团队,直升机直接把人从岭南的山中腰带出来送进了急救室。
肋骨和大腿骨断裂,内脏出血,轻微脑震荡,外加无数被枝丫和嶙峋造成的划伤和挫伤。
这次把他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人还是贺辞东。
一个月后的市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