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田的生日过得隆重又简单,隆重在和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兄弟的首次见面,简单在生日当天并没有邀请什么与鹤田本身有关的人来。
这并不奇怪,毕竟在那个男人眼里,鹤田与之交往的人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那个正经到夸张的宴会中,鹤田几乎要以为这是什么权力交接仪式,黑川投给他谴责的一瞥,低声道。“难道这不是吗?”
“好吧。”鹤田悻悻,“至少这只算个预告。”
他的大哥——鹤田惠士,正在被家主鹤田弘则介绍身份,无视了周围或吃惊、或探究的眼神,鹤田慢悠悠的喝了口红酒。
并没有出乎鹤田的预料,鹤田惠士是个风姿秀逸、仪表清正的男人。他的面容只能说端正清俊,与鹤田佑相比并不如何出众,但正如同他的父亲,鹤田惠士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泰然自若,那种隐绕在他身边的、锋芒毕露的权势的气息。尽管他的微笑谦逊有礼。
“哈,这种程度的相像也过于可怕了些。”鹤田不由感叹。
“如果你能和父亲相似哪怕十分之一,也不会任由自己毫无作为的被扔到泽立去。”黑川耳尖的听到他的话,冷冷道。
鹤田稍稍调整坐姿,好离黑川近些。“你生气了?要我说,去泽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和你在一起。”
不等黑川反应,他继续道。“如果担心我,就记得要好好爱护我啊,哥哥。”说着歪过头,亲昵的在黑川肩膀上碰了碰。
“…”黑川猝不及防的被蹭肩,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鹤田很快回正了姿势。黑川有些懵怔的、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一瞬间肩头的重量。
说不太清是什么感受,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虽然家里养着猫、却从不被光顾亲近的人,突然有一天被猫咪袭击跳进怀里,来不及戒备和防卫,便感受到这种暖烘烘毛绒绒的生物。即使自称从不为不被亲密而感到困扰,但说到底,没有人会不解风情的把主动跳进怀里的猫咪扔出去吧?哪怕号称硬汉中的硬汉,平日里把,才不会在乎那种家伙呢,当坚定信条的人,也说不准是会在猫咪离开的时候流着眼泪挽留的嘴硬派呢!
还有一种感受——
这种感受更为危险,黑川习惯性的不去深思它。即使它已经表露得如此明目张胆,即使他的心此刻又酥又麻。那重量消失带来的失落简直让他坐立不安。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那是一个将对方回挽拢靠的起势。回过神之后立马生硬的停了下来,端起酒杯抿了口酒。
“不是那么回事。”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之前你能够好好用心…”但是——那样的身体,真的能分出其他Jing力吗?鹤田会不会曾经努力过,但最终意识到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达成的呢?黑川想到这个,立刻截住了话音。
鹤田支着胳膊托着腮,不甚在意道,“身体是一方面,不过,我确实对那些东西也喜欢不来。”
他的指尖敲了敲酒杯,“我这么不坚定的人,一定会被罪恶的果实引诱的吧?没有匹配的实力和坚定的信念,只会被生长的野心所吞噬。或许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变成面目恐怖、甚至是可悲到好笑的人。这么一想,索性眼不见为净的好。”
或许是酒Jing让鹤田放松,他的话多了起来,开起了似真似假的玩笑。“被欲望控制那不就太不妙了吗?性爱那档子事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就不需要别的东西再来做枷锁了吧。”
“说起来…”鹤田扭头看他,“真正的做爱是什么滋味呢?——那种出于爱,而不是被病理性的欲望所牵引着的——性爱?”
鹤田喃喃道,他看起来醺然的像杯清红的酒ye,眼尾有些泛红。
他的眼睛又是棕褐色的蜜糖了,流动的、甜蜜的,水泽的。危险的。有种怪异的成熟和天真。
他是如此真实的迷茫着,又诚挚的渴望着。
黑川简直要被这褐色烫伤。
“…我”,他刚开口,便发现嗓子哑的厉害。喝了口酒,却觉得越发干渴了。“…我不知道。”
黑川意识到,他再度感受到了那种挫败,正如那个雨天的车上。
…我希望我能回答他,我希望我的答案让他满意。
我想取悦他。
近乎冷酷的,同时也是惊恐的,黑川慎司不得不确切的察觉到了这点。
他想取悦鹤田佑。他想取悦这个越发让他难以招架的人,他想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想进入他的世界。
他想知道在真正意义上的性爱中,鹤田会是什么模样。他的眼睛会像透明的沼泽吗?他的唇会如艳红的玫瑰吗?他的头发,他的身体,他的呻yin——
他的吻。他带着爱意的,真实的吻。
天啊,或许我要完了。黑川模糊的感到某种不详的、渗着悲哀的甜意的预兆。这段时间被隐没的、避而不提的反常,都让这念头清晰起来。果然一切的源头都是该死的好奇心。没有好奇,便不会有关注,不会有探究,不会有发现,不会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