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腾的强大气旋汇成擎天之柱,那深浓的暗紫迷雾正中,立着一个人。
堇色衣袍被幽幽的冷光晕染成玄紫,明明感觉不到空气流动,那衣摆却是微微鼓荡,然后,一点一点,扬起,翻飞,裹卷着墨色长发,浓紫深眸看着那两名黑衣男子,唇瓣微勾,恍惚的绝美笑容,却隐隐带着嗜血味道。
就像幽冥黄泉中走出来的魂灵,足尖轻点,浮于半空,“拿开你的脏手。”
心头不由自主异常恐惧,那男子无法选择,只能如扯住救命稻草般将明旋更加抓紧,另一人手中的刀亦是颤抖着架上明旋脖子。
而那男孩早已晕了过去。
眸光一沉,风湘陵喉间逸出二字,“找、死!”
手劲微动,怀中古琴急转数圈,两道冷冽红光骤如夜坠流星,疾闪而出,不偏不倚,只在一瞬之间,便划破二人喉管。
深入,切肤,两颗头颅便咕噜噜滚到一边,眼睛,还睁大着,满满,都是恐惧。
长袍一挥,挡去血溅如雨,风湘陵抱起昏迷的明旋,刚刚,他确实在琴声中加了安魂曲,为的就是,不让明旋看到这惨烈的一幕。
鲜血,不适合世间最单纯的孩童。
左手手指轻抚那犹还粘湿的脸庞,紧皱的眉头让风湘陵不由一阵心疼。刚要站起身,却听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风,仿佛也,停在这一刻。
“管账的,你……这两个人,是你杀的?”突兀而来的声音,风湘陵微微偏头,冷眼看着地面,而龙澈然,也正瞧见那里被割裂得支离破碎的两具尸体,满脸是不可置信。
“不错。”风湘陵答得平静。
“……为什么?还是下如此狠手,这不像你……”龙澈然摇头,死死盯住风湘陵面容,那神色始终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
“本魔君行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不像我’……?龙哥又了解本魔君是什么样的人了?”冷冷一笑,风湘陵讥讽地看了龙澈然一眼,再无多话,转身便走。
“你……你……”龙澈然气得说不出话,风湘陵要离开,他也不想先认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渐渐走远。
可是,直到那熟悉的背影终于消失在眼前,原先的愤怒却蓦然褪去,龙澈然怔在那里呆呆的,像被抽掉了魂,迷茫混沌的情绪,根本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风湘陵为什么会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自己又为什么无法拉住他,此刻,龙澈然辨不清心上的感觉。太乱了,乱得他就要崩溃。
无法理解,无法弄清,自然也就忽略了,本该早就注意到的一点——
虚籁琴弦,一路缓缓滴下,洒落浓稠液体。
堇衣袖口,染了血。
仿佛冬日白梅,一夕成红。
悄悄潜回江陵府内自己的房间,仔细将明旋安置在床上,风湘陵方才缓缓坐了下来。
房中很暗,但他不想掌灯,虽然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在,但其实,只有内心里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嗒嗒嗒,低低三下敲门声,风湘陵心跳蓦然有些加快,却在看清推门进来的人影的同时,重又稍稍沉了下去。
那种的的确确的失落感,强烈到让风湘陵心惊。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期盼他还会跟来,竟然……竟然……呵……也不想想他是怎么看你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本来就是事实,你不是从不介意他人看法的么?这次为什么,希望他能理解自己?
风湘陵——!
在心底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风湘陵希望能唤回那惯常的理智,而这样做,也确实是成功了,在来人走近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初。
站起身,风湘陵礼貌地作了一揖,“风瞿先生。”
须发皆白的老者,长长的胡子几乎占到身高一半,而那双隐在浓密白眉下的双眼,虽然看不见,却仍旧让人觉得,十分有神而亲切。
最特别的,还是他肩上扛的那个土黄色大麻袋,几乎可以装下一个壮汉,每次都能从中发现好东西,这些都是风瞿的宝贝。
风湘陵眼皮一跳,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老人二话不说,就把袋子拿了下来,整个人完全钻进去,在里面东找找西瞧瞧,“找到了,就是它!”颤巍巍爬出来,风瞿抚着胡须重又站得端正,那手里新添的一枚赭色小瓶子让风湘陵心头一阵发麻。
“风瞿先生,我没受伤。”轻舒一口气,风湘陵强作镇定。
而风瞿早在风湘陵将右手藏进袖子里之前就已经先一步抓住,“主上,你可瞒不过老头子,居然用上血刃,是什么人惹得你这么生气了?”
任命地由风瞿将药粉抖抖索索洒在右手五指指尖上,药效很是迅速,猛烈刺痛过后便觉舒适清凉,血也止住了。
还好,最近几次都很成功,没白白牺牲掉。
风湘陵暗自庆幸,不能怪他不信任风瞿,幼年的惨痛经历到底是还存有阴影的。不过,现在,也只有这年迈的老人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