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那日算起,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过宋子澄了。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宋子澄参加了泰鼎的比赛,因为赶进度而寄住在学校了,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但是那时的心境,与现在此刻相比,已变得大大的不同。
记得宋子澄搬来别墅后的这几个月以来,宋子澄前后有好几次都留宿在校,暂住在黎耀许的宿舍里,而贺楚墨每逢到这个时候,都会把人从学校里接回别墅。
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要宋子澄不回别墅超过三天,他就想把人逮回来。
贺楚墨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去学校找宋子澄,是因为宋子澄把自己的车子给砸了,也不知道是躲他,还是气他,连别墅都没有回去。
因为赌气,因为他听到宋子澄跟别人聊天,说的内容亲昵,就觉得心里莫名的不舒坦,胸口生闷生闷的,所以他故意在家宴时,说宋子澄是外人。
然后车子就被砸了。
明明看着是个童叟无欺的好青年,但内里还是十足的少爷脾气。
不由就想起二人订婚之初,宋子澄那人见人怕的大少爷脾气。
肆意,张扬,满身傲意,面对自己,仿佛天不怕地不怕。
不愧是宋家惯出来的好少郎。
车子被砸,贺楚墨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终于把洞xue里的小仓鼠捉到的小小得意。
这两年多,宋子澄脾气收敛,态度莫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无论在任何场合,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恭敬有礼,仪态得当的模样,终于发一回脾气,贺楚墨竟会觉得,久违了。
这个生动的人,才是宋子澄。
后来,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起初贺楚墨觉得,只是因为习惯。
因为他习惯了每天晚上亮着的那盏灯。
习惯了每天晚上吃饭时,对座会坐着一个人。
都是因为习惯而已。
而现在,每天晚上回家,等待着自己,只有空荡荡的别墅,空荡荡的座位时,才发现,以前每日亮着的温暖小灯,每日陪着自己聊天,变着花样找话题谈东说西的声音,是多么的重要。
习惯了光亮,却忽然再次陷入黑暗,这个巨大的落差,心里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
因为被挖空的那一块,正好是最重要的光源。
曾以为已经适应了漆黑的夜空,谁知暗雾飘散,露出一轮弯弯的月,月光皎洁,明艳了天。
已经尝到光的甜,天又如何甘心再次陷入黑暗。
贺楚墨心知肚明该如何解读这种心情,这是在林乔身上,从没有感受过的喜悦与期盼。
是他一直以为未曾感受过的未知情绪。
贺楚墨清楚地明白,这种情绪,叫欣喜;这种感觉,叫喜欢。
但下意识地,他觉得他要逃避,因为这种情绪,这种感觉,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他的理智,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往前行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扰乱了他的心。
他不该这样的,他不能这样。
只是,理智让他保持了一贯的冷静,但心中空荡的异样感觉却越发强烈,甚至今日看见宋子澄身边站着别人时,他觉得自己又要发怒了。
他控制不住心里冒火,控制不住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不悦,甚至,他控制不住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强烈的敌意。
这一切,都是他前所未有过的。
真是快要疯了!
而这个让他快疯的人,就在那里悠悠闲闲地聊着电话!
贺楚墨板着脸,远远地瞪着宋子澄。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这时,宋子澄挂了电话。
贺楚墨从高处望向他,看着他拿着手机,呆看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到底是谁给他打电话,怎么宋子澄一副很低落的样子?
贺楚墨心里在意,很想开口叫他一声。
可宋子澄这样站着不到一分钟,一个男子就从酒店内厅走了出来,走到了宋子澄身边。
贺楚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刚刚宋子澄取餐时,与宋子澄同来的年轻人。
贺楚墨看着二人靠得较近的身影,握着栏杆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这个人到底是谁?
眼见宋子澄与那年轻男子,二人靠得较近,不知道在聊着什么,正想要听清楚一些,蒋轻的声音忽然从身后远远地传了过来。
“老大,该走了。”
贺楚墨被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贺楚墨微微定神,又往宋子澄的方向望了过去。
“怎了?还不走?”蒋轻见贺楚墨没有动,疑惑,边朝他走来边催,“还站在那干什么?都查清楚了,走吧。”
生怕蒋轻走出空庭阳台会发现宋子澄,贺楚墨匆匆离开,忙应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