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爱丽丝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 身后的声音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继续不停地呼喊她的姓名。
是又有什么新招式吗?林太郎又在装可怜?爱丽丝悄悄竖起耳朵,眼睛也跟着向后瞥。
森鸥外仍趴在桌上。
“林太郎!”爱丽丝慌乱起身,图画书跟着从她的膝头翻落在地, 书页哗啦啦的合上,可她却分不出半丝眼神。
皮鞋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连串“咚咚”声,沉闷压抑。
这声响不大,或许还没爱丽丝急促的呼吸声明显,可落在森鸥外的耳里,却如同鼓槌敲击鼓面,震颤仿佛能从地板传到他的鼓膜,响得惊人。
他皱了皱眉,眼睫在脸上投下Yin影,恰好覆盖住他眼眸下的些许青黑,被声音吵得难受,半阖的眼睛微微抬起,森鸥外看了一眼,很快,他就像是被强光刺到眼睛一般,再一次重重阖上眼皮。
“林太郎你怎么了?”爱丽丝慢慢靠近他,身为森鸥外的人形异能,此刻她能感受到森鸥外身体上不舒服的情绪,却不知这难受感从何而来。
森鸥外没说话,他渐渐收拢摊开的双臂,如同环抱住自己的刺猬,慢慢将脸和耳朵扎进臂弯里。
是生病吗?还是疲劳过度引起的不良反应?曾作为医生的森鸥外在脑海里冷静地审视自己现在的境遇,他的思维仿佛脱离开躯体,悬在rou-体之上的半空中,静静端详着“病人”的病情。
莫名放大的声音,就连门外守卫小声交谈的对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过分浓烈的气味,爱丽丝身上残留的草莓蛋糕如同泼洒了一整罐草莓浓香水。
疼痛的触感,就连面颊接触坚硬的桌面,手肘摩擦到衬衫衣袖,都会产生放大无数倍的敏感触觉,针尖般刺痛。
这显然不属于森鸥外认知的任何一种疾病。
“林太郎?”爱丽丝仍在呼喊森鸥外,她的惶恐要从眼眸中溢出来了,女孩伸出手,轻轻晃了晃森鸥外的肩膀。
“别动。”冰冷压抑的声音,自森鸥外的唇缝间露出。
好吵好吵好吵......好烦好烦好烦......不要再发出声响,不准再触碰......
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不断绷紧,森鸥外远超常人的冷静正在强力压制,如同一场无言的拉锯战,战场发生在他的脑海中,双方对撞、厮杀、比拼,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而这杂乱的残垣断壁,都是森鸥外维持理性的神经。
他倏地起身,双目发红,“回去,爱丽丝。”
“林......”爱丽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坐回原地去,爱丽丝。”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
爱丽丝抬眼望了望他,收回手臂,哒哒哒地跑回沙发边。
这“哒哒哒”的响动又让森鸥外的头更疼了几分。
他颤抖着手,撑在桌子上,一点点扶起自己的身躯。
包裹在衣物中的皮肤此刻正在遭受严厉的酷刑,每一次与布料的接触,每一下摩擦在略微粗糙的接缝处,都像是在用无数片薄如蝉翼的刀片,一点点切割肌肤。
头颅昏沉,呼吸浑浊,四肢酸软。
森鸥外挪动步伐,慢慢走近办公室旁的休息间。
“呼——”关上门,他长吁出声。
明明已经很痛苦了,肢体和Jing神都在饱受摧残,疲惫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他却仍然站立在原地,没有扑进近在咫尺的柔软床铺。
是什么毒吗?还是中了敌对方的异能?
森鸥外顾不上擦拭流进眼角的汗ye,他的发丝贴在脸上,带来的酥麻感中和了一点疼痛的感觉,似乎疼痛过度带来了麻木,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思维无比清醒。
事无巨细地回顾了一整天的行程,森鸥外想不到有谁能在什么时候,通过怎样的方法,暗算到他。
等等......
记忆回笼到和爱丽丝买完蛋糕之后的场景,细节如同一盏盏明灯,登时照亮了森鸥外的大脑。
他一边对照先前从属下口中收到的情报,一边细细回忆当时的事件与人物。
——是四宫涉也的异能力,那个至今为止原理未知,作用未知,对用对象不定,完全不受控制的异能!
虽然很讨厌,但是要因为这点事就去麻烦太宰君,那实在是不符合他的一惯原则。
发丝遮住Yin翳的神情,若是想解决此事,最好从源头下手,不过——
他骤然想到前不久,在东京发生的那场遗产争夺中,四宫家最被人看好的大哥反而分文没有,还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老二发配到边缘地带,负责四宫家海外业务的拓展,老三自愿退出竞争,每天吃分红过逍遥日子,而得到一切的四子四宫涉也,却连面都没露,就成了最大赢家。
偷偷将人杀掉,或许能解决一时的苦恼,却会引来无尽的后患,明摆着将把柄暴露给别人。
得不偿失。
然而,又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