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尸骨无存、就算挫骨扬灰,唐知白也不忍心?让艾尔做一个飘荡的孤魂野鬼,在风雨中飘零没有归期,后来,他和?路易商议后买下一块墓地,想为他举行一场葬礼。
可悲的是,关于艾尔的?家人。
莱斯特子爵早已带着全家人回到老家曼彻斯特,听曾经艾尔的?口吻,他登报断绝血缘关系,莫过于家族里出过最丢人羞耻的事情,只怕莱斯特先生已对这个曾经的?小儿子失望至极,整整几年了无音讯。其实唐知白清楚的?,莱斯特先生那么疼艾尔,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一时的糊涂而狠下心?肠一辈子?不理会,等动荡时局过去,子?爵会想通的?。
可如今要?已这样的噩耗召回两个花甲老人,唐知白如何忍心?。
有的?时候一个叛逆不知音信的?儿子远比一个惨死战场的儿子,带来的伤害要?小得多。
辗转反侧三天,唐知白忍痛下定决心,艾尔终究是渴望父亲的?原谅和?亲人的?温暖的?,他一直很愧疚,依照地址朝曼彻斯特农场寄去一封信,一封亲手书写下的?很长很长的信。
很快他就得到了莱斯特子爵的亲笔回?信,很短很简洁。
……
七月,在蔷薇花盛开的?墓园,犹如一片从未有人踏足的森林,碧绿又略带shi气的?苔藓铺在石头与树丛上,又有股泥土陈腐的?味道,在旁边教堂主持完追思礼拜,整个追思会孤独静默,莱斯特夫人泣不成声,几?次几欲要晕倒在大儿子怀中,子?爵坐在木椅上背脊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那瘦弱颤抖的?双肩暴露了他此时情绪。
随后,教堂丧钟敲响,牧师带着人群穿过森林,将一捧捧泥土放置到棺材上,那棺材中只有艾尔邮寄过来的封封信件。
奏哀乐,人们唱起圣赞诗,开始祷告,这场葬礼来的人不多,所以没有多余交流。
莫里斯走过来压低声音在路易耳边说了几?句,路易扬起冷笑,“随他吧。”
大儿子搀扶着夫人走过来,她穿着黑纱裙双眸哭得红肿憔悴,却尽量保持礼仪的?朝唐知白虔诚道谢,“林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对艾尔做的?一切,这种感激我们甚至已经无以回报,我……”话喑哑在喉咙间,老?妇人哽咽得无法?再继续交流。
看着双鬓花白的老?妇人枯槁成这副模样,早已和?年幼时那个丰腴的子?爵夫人相去甚远,看来莱斯特一家在曼彻斯特也吃了许多苦,唐知白很心?酸,这是艾尔的?父母啊……他忙阻止老?夫人的?大礼,“艾尔是我的?朋友,我所能做的?微不足道。我想,这场葬礼能见到你们,也是艾尔这几?年的心?愿。”
“我从来没怪过他,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么倔。”老?妇人擦拭去泪水,连他大哥都难受得偏过头。
“好了,在孩子?墓碑前这么哭,成什?么样子。”莱斯特先生硬生生喝止住她。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说还好,一开口老妇人情绪决堤,彻底跪倒在墓碑旁,凄哀地抚摸着石碑就像在抚摸着自己孩子,“我的?艾尔,还那么年轻,以后的生活还很长……你回?来,让母亲看一眼呀,这些年母亲夜夜都在想你……”此情景,连他大哥都难受得红了眼,莱斯特先生也控制不住垂下头,暴露出老人脆弱的一面,“那是你的?家啊,想回来就回?来,这么倔干什么。”
唐知白垂首路易身边,感受着静默悲哀气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大家都很难受。
路易道,“他为自己的?信仰而死,你不应该感到难过。”
收敛好情绪,斯莱特先生朝他道,“这一次真的?感谢你通知我们,否则我们还不知道……”他一顿,郑重道,“如果以后需要?帮助莱斯特家族会尽全力相助的。”
贵族的承诺价值千金,尤其对于他们这种老?派贵族来说,莱斯特子爵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今安茹家族地位和?危险身份,谁都不想掺和?就这样的事情,所以,唐知白知道这是个不小的承诺。唐知白认真回?答道,“谢谢您,子?爵大人。”
莱斯特子爵讽刺一笑,自嘲道:“哪里还有什?么子?爵不子?爵的,以后叫我斯莱特先生吧。”看得出他浑浊双眸,早已心?死如灰。
白雾弥漫中,黑色风衣包裹着男孩清瘦的身躯,西墨冷静注视那块墓碑,“爸爸,我记得他的?。”
唐知白牵着他的?小手,记起那个花园午后仿佛近在昨日,“宝贝,那时候你应该才一岁。”
西墨固执道,“我记得的?,他好像有一头耀眼的金发。”
所有人一愣,悲哀的?沉浸在了往昔回?忆之中。
事后,路易派人将莱斯特一家送回?酒店,他们身份特殊,吸引不少政客注意,最怕的?还是那群仇视贵族的邪|教暴徒,所以来到lun敦的安危和行程都是由加列在负责。
回?程路上,唐知白疲惫地靠在路易怀中,路易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车的人都很安静,没有喜欢去chaoshi的?墓地,带着浓浓丧事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