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睁开眼已经是十一点,九月底的天气说变就变,寝室外零碎的声音昭示着梅雨季节的到来。
徐岑讨厌雨天,泥水会弄脏他的鞋底,小时候父母的争吵也总是发生在这样的天气,因为谁去送他上学闹得不可开交。
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也许应该庆幸至少父母没有在他出生的时候把他掐死,让他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
石楠仍旧没有回来,看样子是和阿月双宿双飞去了,忽的想到顾临川,徐岑心里涌出一股股的甜蜜,翻身下床,点好外卖后去洗漱。
换衣服时电话响起,母亲的声音钻进钻进徐岑耳朵,像凉丝丝的雨珠:“小岑,这段时间怎么样?钱还够用吗?”
“挺好的,钱够用了,谢谢妈妈。”徐岑不自觉的挤出笑容,后知后觉女人看不见又把脸冷了下去。
母子二人例行公事般说了几句,电话那头有小女孩哭闹的声音,女人匆匆挂断。她在新的家庭拥有了两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最小的妹妹的才五岁,徐岑见过一次,黏人又讨巧。
他想起高二时母亲带他去庙里祈福,老方丈摇摇头,说他福薄命浅,亲缘难继,那时女人望向他的眼睛中,全是内疚与自责,偏偏没有分毫爱惜。
铃声打断徐岑的胡思乱想,外卖放在了楼下,他得自己下去一趟。
徐岑和石楠在拐角相遇,石楠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谢了啊小岑岑,下次我也帮你。”
“我估计是没有这个机会让你帮我的。”徐岑笑着别开他的手,和人亲密接触会让徐岑不适,但他知道石楠没有恶意,这个有点胖的男孩像一只憨厚的大熊,温暖又真诚。
把外卖放在桌上,徐岑才发现多了一份巧克力,他拿起来看,石楠站在洗衣机前,笑的幸福又颇有得意。
“谢谢你帮我打掩护,我和阿月一起送你的,”他想到了什么,又开始调侃徐岑,“你说你这么好看,怎么也不谈个恋爱呢?我可听说了啊,英语系的裴清清要追你。”
徐岑喝了一口汤,打开了手机:“裴清清是谁?”
“小岑岑你不会心里只有高数和毛概把?”石楠站在他面前兴冲冲的比划,“就是英语系那个大长腿…哎呀就是上次顾临川课坐你旁边问你要笔记的那个!”
脑子里慢慢回溯,徐岑还是想不起来。
石楠摇头晃脑的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书去了。
微信的小红点让徐岑不解,什么人会找他呢?
列表躺着顾临川昨晚发来的消息和父亲的转账。
男人约他下午在酒店见面,徐岑扬起明媚的笑容,扣子回复。
狗狗知道啦爸爸,会准时到的,爸爸吃午餐了吗?
顾临川把手机从围裙里拿出来,按下语音:“还在做,下午把衣服带上。”
有线耳机被徐岑随意的塞进耳朵,点开了语音条。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性感又撩人,徐岑想到了昨晚的事,顾临川对他说的话下流又色气,努力压住心中的期待和羞涩,回复男人后就专心吃饭。
徐岑设置了两点三十的闹钟,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石楠如果晚上自己没回来的话,请他帮忙打掩护。
石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趴在床边看他:“小岑岑你刚才才说用不上我的,从实招来,见谁去?”
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徐岑趁着对方在休息把衣服塞进黑色双肩包,自己也上床午休。
这场雨在男孩的睡梦中渐渐停了,黑色的宝马也停在气势恢宏的大门处。
声音响起男孩就起了身,打开手机关掉闹钟,徐岑轻手轻脚的洗了澡,下楼梯时手机响起,是顾临川的语音通话,徐岑接起来。
“喂?我在下楼啦。”
“没看微信?”顾临川把烟灭掉,随手按了几下香水喷在车里,“我在大门等你。”
徐岑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起床之后洗了个澡所以没看见,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徐岑小跑着到了校门,那辆黑色宝马停在路旁,等待着他的到来。
车窗开着,徐岑弯下腰趴在副驾的窗口处,杏眼弯弯,像刚成熟的青梅。
“下午好呀,爸爸。”
顾临川觉得徐岑似乎天生懂得如何让男人为他着迷,他要溺死在明朗的笑容中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徐岑已经坐在了副驾,黑色的双肩包和白色的卫衣衬得他更加秀气,像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到酒店刚过三点,前台把房卡递给男人,电梯人不多,但是顾临川还是牵住了徐岑的手。
男孩盯着那只经络分明的手,体味着这样奇怪又温热的触感,上次的牵手是为了把他带出电梯,那这次呢?明明不用在这样的场合中暴露彼此。
那目光几乎要实体化了,顾临川在心底笑小孩还是太沉不住气,转过头去问他:“看什么?”
似曾相识的问题,徐岑的处理方式也雷同,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傻气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