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努力的拉上被子,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他的手动了,还在输液的手,血液逆流涌进了输液管。
血色不免让向南想起了,那天的家,血色蔓延,床上这个人几乎死去。
伸手握住了林寒渊的手,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心惊,太细了。
“别乱动。”察觉到被子之下的人惊惶的像一只慌不择路的小兽,放缓了语气继续说,“我会保护你的。”
得到了承诺,林寒渊该满意的,但内心又不可避免的涌上了悲哀,这是用心机谋划到的承诺,要是他肯爱我就好了,我想要爱呀,只要他的爱。
被子里的人哭的更凶了,压抑无声的蔓延,向南一直坐在床边,按着林寒渊的手,直到那瓶药水即将见底。
“你不要乱动,我去找护士。”走出病房的时候脚步有些乱,其实完全可以按铃找护士的,但他却选择了走出病房。或许也是为了平复心情吧,向南的心也乱了。
殊不知这一踏出,他们这一生再不相见。
等向南回到病房的时候,病床上的林寒渊已经不见了,床上洒落着豆大的血点,床被凌乱,输液针头沾着血,滴答滴答的滴着药液。
向南知道该去哪里找林寒渊,却不让进,百般推诿,言语间尽是威胁。
向南本也不是强硬之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怂人,但言必行,行必果,他答应要保护好林寒渊的。
那天他终于再次走进了那家会所,心里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也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所谓的会所老板,这时的他鼻青脸肿,狼狈难看,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真男人的感觉。
他在和会所的老板言语拉扯,或是散尽钱财,他只要一个结果,带走他。
他不知,房间的另一边,林寒渊就在那里,比向南见他的第一面时还要狼狈,他刚经历过一场轮奸,如果说他还有腺体,那么轮奸,他淫荡的身体还有些许快感,现在只剩痛苦,虽不及内心,但也疼痛入骨。
所隔不过三米,他却哑口不言。墙薄不隔音,虚弱的身体在被人欺压凌辱,他死咬着嘴唇,嘴里多了血腥味,一声不响。
死死的盯着显示器的方向,近乎贪婪的看着向南,一刻也不舍得眨眼。
身后的人在他耳边轻述,说他无用了,告诉他,如果他肯讨好,那他便放他跟他离开。
明知可能是假的,他还是照做了,依旧一声不响,却表现得像是天生淫浪,明明一点快感都没有,他还是表现出满足愉悦。
心似割裂,有一瞬间,他错将那人看做了向南,而后咬破了舌尖,唇瓣溢出血色。不配的,那样或许会好过一点,但就太侮辱那个人了,心尖儿上个人,他舍不得他沾染一丝不好。
果然,被骗了,显示器那头早就没有了向南的身影,身上的人也满足离开了,他像是破烂的垃圾浑身腥臭,躺在地上。
后来,他慢慢地慢慢的蜷缩起身体,谁说失去了腺体就不会动情,他还是会快乐,想到他,他还是觉得高兴。
林寒渊性刚烈又狡黠,沦落至此,最开始是抱有脱离这里的希望,再后来到现在,活着只是抱有一丝奢望,若是侥幸被玩腻了,扔掉了,他就可以回去找他了,不现身,只是躲在暗处偷偷的看他。
但他终究还是绝望了,没能等到再见,照例是殷勤讨好,得到一张照片,一段视频,或者几句近况,本该心中有一丝欢喜的时刻,他绝望了,那个人告诉他,两日前,他心脏病发,死在了家里。
死了,林寒渊怔愣,而后大笑,摔碎了房间里能摔碎的一切,茫然的在房间里转圈走着,脚上全是鲜血,玻璃刺进了脚心,他却好像一点都不会痛一样。
他一直在笑,笑的厉害,没有半滴泪水,满眼赤红,让人觉得他疯了,然后趁人不备,竟然撞破了房间阳台的玻璃,孤注一掷的跳了下去。
纵然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假的,但理智告诉他,都是真的,那个人想看见自己痛苦,他做到了,自己终于彻底的痛苦了,没有了希望,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万幸,他没死,楼下的树木做了缓冲,万幸,在被人抓回去之前,他被人救了,万幸,那个人是林奇,万幸,恢复了记忆,万幸,他狠狠的报复了回去……不幸,他没有了他。
无可救药的枯萎了下去,大仇已报,痛恨难消,悲怆至此,好似前半生的荣光骄傲,都只为了悲剧做铺垫,他的出现,又为这场悲剧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本可以行尸走肉,他却出现了,闪耀一瞬。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可谁叫我曾被光明笼罩。
一支血红的玫瑰静静的开着,花瓣上沾着雨水,更显得娇艳欲滴,被插在男人黑西服的手巾袋里,那个位置离心脏很近。
男人形容枯槁,瘦的像是只剩下骨架和薄薄一层皮肉,白的惊人,眼睛深凹,西服也撑不起他的精神,只让人觉得他空荡脆弱。
但是他在笑,像是荼蘼的花,像是忆起了从前,眼神温柔,深处的荒芜颤颤巍巍的开出小花。
哪怕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