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处,春晓琢磨了一下,学着自己那位岳母,将客人带到了院子里的一处湖中亭。
四面翠湖环绕,只有小船可登,若冬日冰封,便可以冰嬉而上。
来到亭中,段晚棠一直盯着她,那双眼睛黑亮亮的,看得春晓心里发虚。
丹娘子可还好?他出声道,丹娘子自小在你身边,如今算来也有十七年了,身体可还好?
他的声音轻轻的,不像是过问故人,反倒像是视察慰问下属。
春晓被段晚棠突然的改变惊住,惊疑不定,什么丹娘子?
她应当是在贺府做厨娘,一晃十七年,父亲偶尔会提及她。段晚棠弯起唇,她曾是我们母亲麾下部将,日后你便明白了。
这些都不重要。他更进一步,姐姐,我带你走吧。
春晓后退,你在说什么?
丹娘子,说的是厨娘婶婶吗?果然她的身世有问题,但是这位段晚棠到底知道什么?
他抿唇一笑:父亲原不许我来找你,他说时机不到,可我却觉得不必再等下去了。所以我便逃出来,接近你。
四十年前,隋云山之乱,你可知道?
你可读过史,可知大夏云起帝?
云起帝是两个帝王之前的皇帝了,春晓在史书看过关于这个皇帝的生平,但关于晚年却只言片语,云起帝一声雄才伟略,但子嗣不丰,四十五岁才有一女,封为太女。
而在太女七岁那年,云起帝御驾亲征西胡,被暗箭所伤,缠绵病榻一年,匆匆驾崩,临终前传位于其妹。在云起帝的那位妹妹继位后,太女便被送入后宫教养,几年之后积弱去世。
那位妹妹,便是如今慧灵帝的母亲。也就是萧禹戈与萧阑光的祖母。
段晚棠讽刺地笑:四十年前,云起帝太女积弱逝世那一年,隋云山爆发叛乱,十万叛军,被镇压焚烧,一个不剩。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燕王立身不正,心怀不轨。云起帝临终前,遗诏由太女继位,而燕王摄政,而那燕王篡改遗诏,黄袍加身,更加害于太女殿下。
那十万叛军,实乃勤王之师。
春晓瞪大眼睛,来了,来了,这具身体的身世。
而苍天有眼,太女被忠仆救助出宫,韬光养晦,苦苦密谋将篡位之人赶下位。
段晚棠的面色悲恸起来,而她一生忧思交加,加之幼年被燕王毒害已久,三年前便与世长辞。临终前,我们一直在找你。
这些年来,燕王虽死,但慧灵帝从未放弃追杀过我们,你出生那年部族动荡,为了保护你,母亲将你秘密交给了丹娘子。事后,我们找了许多年,才算是找你。
姐姐,你我都是太女殿下的女儿,是大夏正统皇族。
段晚棠握住了她的手,我来接你回家。
春晓晕乎乎地听他讲故事,讲到后来,她不可思议:什么,什么女儿?
段晚棠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我原名赵胥,实是女儿身。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春晓:
好家伙,柳觊绸男扮女装恨不得自己是个女儿,结果你女扮男装,恨不得是个男人。
段晚棠,或者说是赵胥,见她眼神奇怪,急忙道:并非是我好男儿装,只是为了躲避耳目,出入方便。
春晓哦了一声。
姐姐看起来并不惊讶?可是丹娘子早已将这一切告诉你了?
春晓摇摇头,她没有全信他。
贺岱到底是什么天才,将财宝藏在隋云山
她将小船划到岸边,让小厮去传厨娘婶婶过来。
在此之前春晓也猜测过自己的身份,不过多是猜测自己是女皇的私生女什么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女皇的侄女,皇室正统一脉,而女皇与萧禹戈竟然是反贼。
春晓心内唏嘘中,厨娘婶婶来了,依旧是围着围裙,手掌熏黑的模样,她远远见到赵胥,便顿住脚步,而后猛地飞奔上前,跪在了赵胥身前,热泪盈眶。
赵胥虚虚将她扶起,丹娘子不必多礼。
厨娘婶婶也就是丹娘子,擦掉热泪,盯着赵胥的脸又是一番灼热打量。
她曾是先帝为太女准备的暗卫部风部队长,自小受她恩惠,如今见到容貌与先帝肖似的赵胥,恍如隔世的物是人非之感,令这个八尺妇人落下眼泪。
春晓将小船划到亭子里,静静看着她们两人叙旧,心里已经完全信任了她。
丹娘子听闻太女殿下已经逝世,更是痛哭出声。
赵胥跟着掉了两滴眼泪,而后看向春晓,她道:丹娘子,你将我的姐姐养得很好。
丹娘子老脸一红,春晓的臭名远播,哪里好了,她下意识以为胥殿下实在嘲讽,便解释说:大殿下自小性格洒脱,不攻于课业,名声不扬,是以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
赵胥笑了一下。
春晓抱着臂,她倒真觉得这个赵胥是个人才,扮得了农家小村花,也拿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