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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微微抖动的手指停止了动静,烟雾在空气中流动。他半寐着眼,睫毛映着晕黄的灯光微微颤动,他的脸似乎有点僵,声音轻得像是害怕打破一场美梦。
“你叫我什么?”他问。
“Eleven。”徐年重复。
“再说一次。”
“Eleven!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七年前的那个流浪男孩!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徐年的心中有些焦躁,声音扬了起来。
白夜总算看他了,眼中有明显的欣喜,孩童般的欣喜,那种欣喜在发光,似乎下一秒就能流溢而出。徐年的心脏在跟着他的神情变化,在那个刹那,他忘记了一切,只想上去亲吻这双美丽到极致的眼睛。
而下一刻,白夜垂下眼睫,缭绕的烟雾似乎给那双眼睛扫了一层哑光,再次变得遥远且克制。
“是吗。”白夜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徐年再次问。
白夜望着徐年,又似乎在透过他望向远方:“人们总是说‘喜欢’、‘爱’这种词汇。这些描述情绪的词汇很重要吗?所谓喜欢,不过就是一闪而逝的幻觉罢了,与其用尽心力维系这种虚无缥缈的感受,不如用坚硬的锁链将想要的东西锁起来,绑在身边。”
“‘那东西’明明那么爱你,你却锁了它的身体,杀死了它的心。”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夜道,“从前有个小男孩,爸爸妈妈送给他一只金丝雀,它很漂亮,歌声动听,他非常非常喜欢它。小男孩不想用笼子束缚它,放它自由飞翔。他为金丝雀修建了温暖的小窝,为它准备美味的食物,在窗前等它,而它则在傍晚前来,在夜幕降临之前为他高歌一曲。很快,它与另一只金丝雀相爱,它们有了甜蜜的爱巢,生了好几个小宝宝。”
徐年看过这个绘本,在小白夜的书架上看到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对了,后面的书页被撕下来了!
白夜继续说:“可是金丝雀却认为家是最可怕的束缚,它爱上了翱翔在天空中、无拘无束的雄鹰。雄鹰想将它,乃至它的家族生吞活剥,可它却将那视作爱情。它再也不唱歌了,再也不哺育孩子,无论男孩说什么,做什么,都再也无法让它开心。男孩明明那么喜欢它,可是某天醒来,看到它把小窝弄得乱七八糟,看到瑟瑟发抖的小金丝雀,他忽然不那么喜欢它了。”
“……”徐年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白夜平静地说:“于是,在某个宁静的夜晚,男孩为它演奏了最后一首安魂曲,然后杀死了它。它是那么柔软,那么脆弱,它的温度在他的手中流逝,从喉咙中yin唱出最后一首旋律,最终闭上了眼睛。最后,没有吃到金丝雀的雄鹰讪讪而归,小金丝雀们顺利长大。”
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追求自由的/出轨的金丝雀、为了保护更多金丝雀而杀死最爱的那只金丝雀的主人——这是白夜随便讲的故事,还是影射了什么?
忽然,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徐年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耳垂被白夜含在嘴里,他的声音透过软骨传到大脑,让徐年浑身战栗:
“所以,年年,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你是不是也想,从我身边逃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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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刹那,徐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让他的瞳孔迅速缩小——白夜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正在绘制地下室的地图吗?他知道自己与小琪的联系吗?他知道沈沉的建议吗?自己暴露了吗?
——冷静,不可能。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现在都还没有开始实施逃跑行动,多疑的白夜只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徐年闭上双眼,轻声说:“我不会逃的,再说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没钱,没朋友,爸爸妈妈都不要我,现在也休学了,与其辛苦地逃上去当透明人,不如待在喜欢的人身边。”
他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将微红的脸转向白夜,脸侧擦过白夜高挑的鼻梁,有些痒。
他知道白夜正在观察他,他安静地等待白夜的反应,在心里想了至少五条应对措施。
而下一刻,他被沉默的白夜抱了起来。
白夜横抱着他,走出房间,径直走向R区01间,那是白夜在地下室的卧室,就连宋叔、法师W都没资格进去。
看来,白夜相信了自己刚才的告白?徐年有些激动,与此同时,又有些害怕,白夜在地下室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他把自己带进去,是要做什么吗?
白夜单手托着他,开密码锁。徐年看不见密码。
刚进去的时候,徐年吓了一跳。房间里的橱窗里,摆放着许多人偶,男男女女,白的,灰的,大小不一,大的有半人高。尽管他们被雕刻制作得十分Jing致,还是会让人胆战心惊——徐年总觉得那些人偶正在齐齐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白夜将徐年放在地毯上,说:“睡觉。”
关门,上床,钻进被窝,关灯,白夜的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