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奏疏,在大殿之上,对着朝中诸人念出,一字一句,皆含血泪。
那时她被禁闭于公主府。
小德子听了来,悄悄溜进府中再一字一句转述给她。
长公主殿下自小对文章一窍不通,大儒先人所作名篇名句无一句能记住,可唯独这篇,虽只听了一遍,却是烂熟于心,年年岁岁默念辗转,竟是再不能忘。
云城一时有些恍惚。
可随即她便缓过神来,此文为天启四年而作,距今尚有九年,容清绝不可能知晓这为何人所写,正因如此,她才放心大胆地拿它来作弊。可现下瞧他这模样......
除非......
云城眼眸眯起,上下打量着他,“怎么,容相觉得本宫这策论十分熟悉?”
佳人在前,她此刻凑得极近,身上浅淡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身侧,容清顿了半晌,轻轻一笑,浅褐色的眸子温和地看向她,“殿下真是说笑,微臣只是觉得,这策论,殿下写得实在是好。”
13. 真面目 住在隔壁的是你?
“是么?”云城忽地笑了,从他手中将卷轴抽回来,“那容相给本宫说说,这策论好在何处?”
早朝的时辰到了,昭宁寺雄浑的钟声由远及近,诸人均步履匆匆赶至殿内,直至二人在大殿之中站定,皇帝在上首开始商议要事,容清才开了口。
他音量极轻,又极低,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治国之要,在乎于德,在之于民。”容清目光悠远,“微臣不料,殿下竟看得如此透彻。”
云城轻哼,“你向来有眼无珠。”
“殿下说的是。”容清应和一声,“只是这一句与微臣于十九岁那年所作《治国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轻轻一笑,“不知殿下可否记得?”
“容相说的什么?”云城也笑,“本宫不太明白。至于什么《治国论》?没听过,又怎会记得?”
“殿下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便罢了。”
她死鸭子嘴硬,其实是记得的。
阳朔四十七年的初春殿试,一篇《治国论》文采斐然,气势磅礴,惊动了一众文武大臣,传至京城,也惊了天下百姓。
这人便是容清,那一年的状元郎。
父皇当即封他为礼部侍郎,自此一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成了大梁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宰辅。
云城是在御花园见到他的。
那日琼林宴会真真是欢快热闹,只他一人独对荷塘,明明是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只是那一袭白衣,超世绝俗,却怎么看都有些寂寥的意味。
她不得不承认,从那以后,便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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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晚风柔柔的略过面颊,云城窝在院中的躺椅上,怔怔地瞧着漆黑夜色中的闪亮的星子。
“殿下?”夕颜唤道:“发什么呆呢?”
云城晃过神,微微起身,“没什么。”
今日宴请设在花园中,菜肴Jing致琳琅满目,玉碟所盛,漂在一道弯曲的水流之中,循环往复。
流觞曲水,恣肆宴饮,最欢畅不过。
云城想着这位新邻居既是个书生,定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便附庸风雅了一回。
她站起身,“什么时辰了,也该到了。”
话音才落,小德子便从门外进来,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缝,“殿下,人到了。”
云城摆出一个极为亲切可人的笑,走上前,“初次......”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
她看着面前朗俊之人,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来干什么?”
容清轻轻一笑,“微臣自是前来赴殿下之宴。”
“赴宴?本宫又没请你......”她蓦地顿住,“隔壁搬来的是你?”
他信步绕过她走进院中,声音浅淡,“自是微臣。”
思文和阿明瞧着长公主冷似寒霜的眼神,禁不住地瑟瑟发抖,一时间呆立在门口,不知该进该出。
云城本想让他即刻滚出去,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冷笑一声,也转身进了院子。
一片静谧,没有一个人说话,只闻水声潺潺,鸟声婉转。
云城靠回躺椅之上,慵懒地半眯着眼,瞧着容清。
在自己府中她一向穿得随意,此刻只着了一件月白单衣,外罩一层绯色轻纱。发丝半散着,未施粉黛,柳眉颦蹙,眸若桃花含情,shi漉漉地落了雨。
尚未喝酒,却已微醺,容清眼睫微颤,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御赐的相府不住,跑到公主府这儿来......”她笑道:“容相倒真是随心所欲。”
容清没有说话。
月光澄澈空明,弥散如流水倾泻而下,照在他脸侧,显得愈发肌肤如玉。
云城淡淡地瞧着,也不声不响。
夕颜觉得这气氛着实尴尬,便上前给容相斟酒,“您请。”
云城给自己也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