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响起,交谈戛然而止,走出来的男人将犹带水露的酒瓶搁在柜台上,目光掠过随意问了句:“在聊天?”
“嗯!”艾莉克西亚趴在吧台上,垂落灯光照得面容绵白,压住手肘的侧颊旋开一朵浅浅盛着蜂蜜酒的梨涡,“多了解了解您。”
“喝了那么多酒你还可以吗……艾莉?”科尔特拢住她的手往下带,勾缠手指留下一路雪橇般的曳痕——领带扯松,衣扣一粒粒剥开。他分出一只手,用指背试了试黑暗中少女宛如幼鸽般轻轻起伏的潮红面颊,高温灼透皮肤,让他微微皱眉,“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临至夜晚,连日来沉甸甸的阴云终于骤然垮塌为滂沱大雨。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老板倚在吧台上用丝绢擦拭着三角酒杯,望了眼落地窗外。疾风携雨丝在玻璃板上泼洒无序抽象画,浓黑近墨的幕布覆盖所有光线,道旁堪折的树影仿佛表演至酣的印度舞者,细伶腰身扭出狂乱舞姿,瓢泼声中似乎有灭世洪水冲刷着这暖黄灯光开辟出的唯一孤岛。他放下酒杯,朝吧台的一角努努嘴唇,“我说啊,瓦隆小姐,还有伊斯,看样子我今天是回不了家了,你们要不也在这里休息一晚?这雨下得太大了……”
伊斯林蒂教官而言不算个好对象?”
艾莉克西亚稍微退开时舌尖还没收回去,近似平常一个卖乖吐舌的动作,蓝眼珠表面附着一层酒精蒸腾的水膜,像玻璃纸中剔透的蓝莓味水果硬糖。她抿唇吞咽一记,勾缠着他领带结的食指来回轻荡,另一只手轻抚上稍微扎肤的下颔与漫开潮红的嘴唇,以眼神为句法以触碰为语序编织暗语,又以吐息轻轻送达。
“您又小看我,对于酒量我还是稍微有点自信的。”艾莉克西亚不满地簇起唇,微烫吐息以热烈威士忌酒为主,又覆缠着白兰地的甘醇伏特加的清爽与隐约果香,在黑暗中编织出嗅觉的斑斓万花筒。她目光下扫,用脚尖将一旁的圆凳子勾过来,踩上去终于勉强与面前的男人视线齐平,又学着那些烂俗爱情电影中的霸道Alpha将双手撑在他两肩边。目光滑过被衣领敞开露出的肩胛轮廓吸引,像磁极勾动铁钉,舌尖牙齿依次落下去,啃出樱桃磕皮的淤色,声音含含糊糊搅着,“您闻起来真甜,我不喜欢您抽烟……但我又不想让别人闻到……唔……”
“唉,您看看……”老板无奈摸了摸鼻尖,并不否认,“想必您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倒不是我觉得您对他存在不真挚之处或是孩子气玩闹成分,年轻人的感情诚恳、热烈又莽撞,总以为初恋就能至死不渝,是你们这个年龄特有的优点……或者说优势。但并不安稳也是事实,就我有限的人生阅历来看,一个人总要再年长几岁才能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并且适合什么。您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去试错,但伊斯他不年轻了,还是个Omega,他没有挥霍的资本。”
才步入房内黑黝黝的空气里,怀里的Alpha便轻轻掀开浅金眼睫,绕上来的两条胳膊柔软如缠绊藤蔓的细蛇。动作轻柔,呼吸绵密,气息醺甜,到了拉低衣领往上碰时却猝不及防毕露出凶狠,仿佛丝绸图卷穷尽后显露的匕光,只是碍于身高略微岔歪了目标,尖尖虎牙磕在他下巴上。科尔特反手带上门,亲吻中有时他会抱起她,有时会弯低下身,这次是后者,手指梳进发根,嘴唇相触宛如磁石嵌吸矿床,磨出沙哑轻柔的喟叹。电火弧与粘腻水泽让指尖酥蜷,蒸馏烈酒诱发溃坝,汹涌腌渍进平剖果肉的纤维最末端。
“不,我并不是在攻讦您,您很好,瓦隆小姐——或者说,好过头了,”他缓和地笑了笑,嘴角在伤疤中扯动,以一种宛如咏叹的柔和沙哑语气说,“……我完全理解伊斯那家伙会倾心于您的缘由,不过,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好得过分却难以把握的东西,可能并不比平淡却安稳的东西更合适。”
她听懂了,放下手指,簇起嘴唇吐出的话语轻轻柔柔,将对方遮掩的核心一针见血地挑开:“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年纪太小不可靠?”
科
科尔特闻言轻嗯了声。身边的小Alpha已经困顿得迷迷糊糊,良好端庄的仪态像泡软的纸雕房子整个垮掉,垂低的脑袋在金发遮掩下一点一点着下巴,拢住酒杯的手指软软向内蜷缩,某个时刻终于被抽掉最后一根坚持的脊梁,软塌似的往吧台上倒。科尔特及时拢住她的脑袋让她倒在自己肩上,又扶稳她手指带翻的酒杯,手臂一条垫在后背另一条勾过膝弯将人整个抱起,往内门走时听到老板的叮嘱:“客房你知道在哪里,有浴室,要洗澡也很方便。”
“……”他停顿片刻,低垂眼睫晕开漫不经心的思索,而后抬眼盯住吧台前的人,平淡说,“雷杰诺,不要再跟她谈那种无聊的话题。”
“唉,这就生气了……”老板苦笑着将酒杯放上吧台,“还真是护犊子。”
艾莉克西亚闻言叹气,“人总是觉得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说的都是孩子话。伊斯林蒂教官并不是和你一样的‘我们’,我也不是和你见过的人一样的‘你们’,”她将下巴挪到手掌中心,手指拢着腮侧,弯眯的双眼渗出黄昏交染过的海蓝,翘起唇轻声说,“我就是想要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