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梓城后,颜零灵和林乙忙碌起来。
一年走到头,有人一事无成有人收获满满,不管是哪种人都想趁着年末调整心情,迎接春节和新年。那些乔迁新居的人家,也想在年末搬去新房过春节,大单子一单接一单,颜零灵直接被塞去其他搬家组帮忙。林乙则忙着年尾工作总结,冲保单量,周末也不得不在公司加班。
两人索性不见面了,计划等着年前放假后出去玩一趟。
冉铭已经知道颜零灵和林乙的关系。从老家回来那天,林乙把颜零灵送回了院子,冉铭看见两人牵着满满去买零食,默契的样子让他笃定猜想。颜零灵承认得大大方方,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不会承认,但冉铭作为知情人士,瞒着没有意义,她也相信冉铭。
冉铭脚腕上还包着白色纱布,证实猜想后蹙着眉头抽了一根烟,什么都没有说,抽完烟就出工帮着卸货。
十二月一过就是元旦,元旦期间林乙出差去其他城市,签一个远程跟了大半年的大客户合同,按照她的说法,这个单子签了她能一次性拿到近三万的提成,过年钱有了。
颜零灵把手机放在小桌子上,一边吃晚饭一边看屏幕另一头的林乙加班。等到林乙关掉PPT界面,看向手机屏幕时,颜零灵咬着勺子问:“林乙,我去考个成人本科怎么样?或者学个其他的技术?”
林乙很开心,人继续往上走总是没错的,她关掉电脑凑近手机:“等我出差回去后问问做职业规划的朋友,你是考成人本科好还是学一门技术好。灵灵,你以前想做什么?”
颜零灵想起很多年前的理想,年少时她想当老师。因为爸爸是老师。她在高一分文理科后选择了文科,想成为语文老师或者历史老师,地理老师也可以,那时候她的地理很好。她和林乙聊了高中的事情,聊得太开心,林乙忽然提到了从未提过的nainai。
颜零灵想起林乙和爷爷相处时的情景,她没忍住,带着小小探究问林乙关于nainai的事情。
林乙神色变了,像是摘掉最平和的面具,带着说不出的悲伤。颜零灵后悔了,不应该隔着屏幕问的,林乙和nainai之间,肯定发生过重要的事情。
见颜零灵小心翼翼的样子,林乙关掉房间里的灯,只留下床头灯,她斜靠着床头,暖黄的床头灯映得她面色偏黄,悲哀和无奈在镜头里无所躲藏。
“我是nainai带大的。”她说,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语气平和,“从小记忆里只有nainai。上初二的时候,爸爸妈妈回来了,带着一岁的弟弟,弟弟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林乙的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回来,她和nainai都很开心。本以为全家团聚会是欢声笑语,没想到接下来的是无尽的争吵。林乙父母在外面打工十几年,回来后对nainai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各种不满,nainai把冰糖和辣椒面放在冰箱,他们直接骂,厨房里的酱油瓶上沾了污渍,他们也骂,他们还说nainai偷用政府征用林乙名下田地的补助费,说些要把nainai告到经济法庭的话…
那时候的林乙不懂镇里有没有经济法庭这回事,只看着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的nainai,承受着亲生儿子和儿媳的谩骂不满,心中恨得不行。她开始和父母作对,站在nainai一边,和爸爸互扔板凳,和妈妈对骂,她不会骂人,只会在妈妈骂自己一句后,回骂一样的话。好几次被父母指着鼻子说不孝时,她一度想跑到公路上让车从自己身上碾过去。但是她想到了nainai,没有勇气这样做。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直到林乙考上大学后不久,nainai生病了,大学和家之间有四个小时的火车,她几乎每周末都往返在家里和大学之间,她知道虽然父母在照管nainai,但他们只给nainai提供吃的,其他什么都没有管。大一下学期,林乙在上课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nainai快不行了。
林乙带着眼泪赶回家中,连nainai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看着躺在棺材里的nainai,转头又看见和亲戚们聊天玩笑的父母,她觉得,父母肯定很开心,对他们来说,nainai去世他们就解脱了。
葬礼结束后,她在房间收拾nainai东西,听见妈妈和小姨在客厅聊天,说nainai走之前吃的最后一顿饭是汤圆,大概以为家里没人,两人说话声音不小。
听见汤圆两字,林乙全身冒冷汗。她家乡的汤圆软糯无比,生病后的nainai经常会吞咽困难。遇见这种软糯的食材,但凡有一点汤圆粘在喉咙,nainai就吞不下去了。几周前林乙回家,边吃汤圆边逗nainai,nainai还笑着说没有牙齿咬不碎,只能吞整的,很容易粘在喉咙上。
林乙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了妈妈和小姨面前,她流着泪看着妈妈露出一秒的惊慌,小姨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等反应过来后,妈妈骂她一直哭,晦气,小姨也劝她别哭了要接受nainai走了的事实。
从那以后到现在,林乙总会做梦,梦里的自己一边和父母吵架一边问他们,是不是他们杀死了nainai。
林乙原谅不了父母,她说她寄钱回家只是想还他们给的大学学费,她要让父母永远觉得亏欠自己,她已经想了无数次父母去世时的场景,她会站在床边告诉这两个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