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当即道:“我瞧着陛下是铁了心,二弟以为呢?”
顾琢点点头,“不似有假,三弟,你可得当心了。”
“我当什么心?”顾恒没好气道,“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可话说到一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住了嘴,也不辩驳了。
“你们说,这选秀到底是能成,还是不能成?”顾恒轻轻地问。
顾衍皱眉,“阿恒,你想干什么?”
顾恒摇摇头,又笑了笑,“父亲,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觉得,以卫明桓那疯狗一样的性子,如今又手握天下权柄,即便还受人掣肘,可在明面上到底无人敢违背,他想做成的事,就算得罪天下人,他也是要做成的。”
“所以……”顾恒狡黠地眨了眨眼,“顾家既然成了世家眼中的肥rou,人人都想咬一口,人人都想踹一脚,自然是跟陛下同病相怜了吧,可怜的陛下,终究只能跟他曾经的死对头站在一块……”
“你是说,这件事一定会让陛下与各世家对立,而这,正好是我们顾家的翻身之机。”
“没错。”顾恒点头道,“甭管那人之前想了什么法子对付我,对付顾家,还是整个世家族系,如今他非要闹这么一出,那就是挑战士族礼法,像肖溪苏家、盈川谢家、曲阳王家,这些都是大士族,哪肯让卫明桓轻易得逞?卫明桓必须得求助外力,而顾家尚且能有几分薄力,若能在此时跟天家同仇敌忾,便有了翻身之机。”
“但愿那卫明桓情根深种,闹得越凶越好,如此便可浑水摸鱼了。”
天色渐晚,书房里渐渐没了声响,游夫人那边着人来请顾恒,说是人醒了,想见珩公子。
顾恒速速前去,顾婉也在屋子里,母女俩说着话,彼此低声啜泣着,“我的婉儿啊,你当真是受苦了,以后可怎么办哪!还有你弟弟,以后的亲事可怎么得了?我……我真恨不得求菩萨拿了这条命,换你们姐弟俩幸福……”
静月替顾恒撩了门帘,顾恒出声温润如玉,“母亲,长姐。”
游夫人伸手招呼顾恒近前,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侯爷可有什么说法?”
顾恒道:“自然是要讨个公道。”
游夫人眼前一亮,“当真?”
“自是当真。”顾恒拍拍游夫人的手背,“母亲,且放心吧,还有我呢。”
顾婉心下犹疑不定,却没有立时询问顾恒,等二人将游夫人安慰歇下,走出屋子时顾婉才问顾恒:“珩弟,方才你对母亲说的那些话,想必不是真的吧?”
“为何不是真的?”顾恒反问。
顾婉凄然苦笑,“母亲便罢了,从来都是被父亲呵护着,不曾受过半点打击,她心思单纯看不懂想不透,自不必多说。”
说到这里,顾婉无不艳羡地感慨,“嫁入顾家的女子,当真是最好的福气!”
“我在甄家待了十几年,多多少少能从你姐夫跟前听到一些,顾家不似从前了,这次更是遇到了要紧的关口,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劫。若是挺不过,不光是累及侯爷、瑜公子、琢公子,你我皆如覆巢之卵,一夕崩塌……”
顾恒顿了顿,没想到顾婉看得如此明白,不禁叹道:“长姐若生做男儿,只怕也没弟弟什么事了。”
顾婉摇了摇头,嘴角抿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珩弟才华横溢,智勇双全,我如何比得了?如今也算看开了些,如何活不是活?女子非要依附于男子不成?那甄家也没有千般好万般好,此事便不劳珩弟为我费心了。等过些日子母亲好些了,我便自请去京外寺庙里清修吧,权当是为了顾家祈福。”
“只可怜我那三个孩儿,想来甄家也不是那般凉薄之人,毕竟是他们家的骨血,定然会赏一口饭吃的。”顾婉叹了一口气,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仍止不住担忧。
顾恒静静地听着,直到顾婉将话说完,他才开口:“此事并非长姐一人之事,而是我顾家满门的荣辱,我原想直接打上门去,这会儿既没法闹大了,那也得好生出口恶气。长姐不想回甄家,那三个侄儿侄女,便让他们姓甄的规规矩矩送到咱们府上来!”
顾婉听言,诧异地问:“珩弟的意思,竟是要跟甄家闹起来不成?”
“他一个小小的乾安伯府,怕什么?”顾恒不屑一顾。
顾婉没想过此情形,一时哑口无言。
随后顾恒又叫了几个好手,命他们在外头死死盯着甄家,一有动静哪怕是鸡毛蒜皮也要及时来报。可偏偏甄家怪得很,竟是一整天闭门不出,害得顾恒一度以为背后有高人指点,寻摸着该用什么法子引蛇出洞。
起初他以为甄家敢这么闹,是因为背后有卫明桓撑腰,可听父兄在朝堂上所见所闻,卫明桓连自身都顾及不得,遑论利用甄家?选男妃一事可谓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败笔,根基未稳之时便与世家对立,如此疯魔作死,怕真是得了意忘了形。
然甄家之事,细下琢磨些许,又觉得隐隐透着不对劲。顾家就算危如累卵,那也是偌大的侯府,表面上依旧巍然不动,底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