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抬眼。
卫明桓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长亭侯府的珩公子,你可否告诉朕,朕要如何讨你欢心?”
“你讨我欢心作甚?”顾恒听着这话,以他的聪明才智,那背后隐藏的丝丝情意又怎么会辨别不出?只是从多年死对头的口中说出来,实在太违和太不适应了。
他下意识脱口就反问,带着不自觉的否认。
卫明桓亦轻声反问:“你说我作甚?”
顾恒被堵得严严实实,他微微垂下眼睑,“陛下不必讨臣欢心。若非要说谁讨谁的欢心,那也应当是臣讨陛下的欢心罢。”
“可朕舍不得你费尽心思为难自己。”这话未免太直白不过。
顾恒撇开视线,叹了口气。
忽然从心底里生出几分愧疚来,他从前对卫明桓有多少敌意和针对,如今顶着人家心上人的身份却不能回应他半分,两厢交杂多多少少让他心虚又心软了。
曾经他也不折手段过,但从未利用过别人的感情,今朝是第一回 。
尽管不是他所愿,但他也参与其中了,直到此刻才意识到竟是如此难以面对。
不光因为对方是卫明桓的缘故,还有背负在心里的那一份愧疚之情。
顾恒再次叹息,“陛下,事到如今已成定局,但我仍然想同你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卫明桓瞳孔微缩,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若是旁人倒也惧了,但顾恒与这人争斗十数年,自然是不怕的。
“陛下聪明如斯,应当早就看出来,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是因为顾家遇到了麻烦,这一点你曾提过,我或许不曾否认,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住嘴!”卫明桓脸色一下就青了,“顾珩,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对你如何?朕宣发诏令,普天之下谁敢不承认你与朕的关系?你的族谱宗牒皆入了太常寺,你的名字刻在了皇家玉牒之上,若想反悔……那是不可能了!朕拼了命,也要弄死你顾家上上下下,信也不信?”
这话倒像是卫明桓这条疯狗说的,顾恒总算找回了一丝熟悉之感,方才心底那点点愧疚刹那间荡然无存,这小子从根子里就是黑的。
方才还情话绵绵,转瞬就你死我亡,这疯狗天生招人恨,没得什么可怜惜的。
顾恒冷了心思,淡淡道:“既是如此,陛下是君,顾珩是臣,君臣有别,如何做得了夫妻?方才那些风花雪月的情话,自不必再对臣说了。陛下若心里有什么心思,亦好生揣在心里才是,何必说出来烦扰臣?”
“你……”卫明桓气得半死,片刻间也找不到反驳之词,平白在口舌之争上输了一着。
顾恒见此,立即拱手道:“陛下出宫已久,应当回去处理政务专心朝政,否则旁人要论臣一个魅惑君主的罪名了。”
“就你,还魅惑朕?”卫明桓嗤笑一声,“不给朕添堵便是个好的了,滚吧!”
顾恒面不改色,“陛下,这是臣的家。”
卫明桓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很好,等你择日进了宫,且看朕怎么收拾你,混账东西!”
言罢,一甩袖,气冲冲地走了。
竟是来了长亭侯府,连一口茶都没喝到,就被硬生生气走了。
第33章 打脸来的太快
卫明桓走后不久, 顾家两位兄长就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顾琢凑到顾恒耳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番, “三弟,你这脾气要不得啊!”
“如何要不得?”顾恒不咸不淡地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不辞辛劳地跑到你跟前来,就跟那向主人邀功的小狗似的, 朝着你摇尾巴呢,你可倒好,硬生生将人气走了。”
顾恒转身走了两步,避开顾琢些。
顾琢又跟了上去,顾瑜瞧着顾恒的神色,扯了顾琢一把, “三弟与陛下相处, 自有他的相处之道, 我们这些局外人, 便不要插嘴了。”
“大哥,我也是为了三弟好。”顾琢瘪了瘪嘴角,却没再说话了。
此间消息白日里便传了出去, 不消几个时辰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游夫人自然也得了消息, 这几日虽然早有准备, 却没料到真的有这一天。
她原以为自己儿子定然会娶个文静淑雅的媳妇儿回家,再过两年便能抱上大孙子,哪成想如今变成了这样。
她在屋内抹眼泪,本觉得是儿子受了大委屈,若真如此她便是拼出性命, 也要讨回公道。可是儿子说没有,他是自愿的。怎么就自愿了呢?游夫人想不通,曾一度她以为顾恒不过是说说,没到真格的时候。
虽然母子俩没有长期处在一块儿,可到底是血脉相连,她自认是了解这个儿子的。
她一定有办法将人扭回来,只要没见到真格,她便是不信的。
可现在,册封的旨意都出来了,顾恒如今的身份,不过是比皇后稍稍低一些罢了,这朝堂上的大臣,后院的诰命,哪个见着顾恒不得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