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刚成功面试进入实习的江洋接到老家张大爷的电话,姥姥、快不行了。
江洋握着手机站在过道上思忖了几瞬,走向人事部递了辞呈,飞机、大巴、中巴、摩的辗转两天,赶回了张家村。
村里老人在外面没了不能进村,他在县城医院里陪护姥姥四天后,才在张大爷和医生们明示、暗示下,不甘的将姥姥接回家。
把气若游丝的姥姥安顿好,送走张大爷、司机,江洋坐在姥姥床前,清了清鼻子,那股自进村后就在他鼻息边萦绕的陈腐气息似越来越浓重。
刚才车子刚过村口牌坊,江洋便感到一阵陈腐气息扑面而来,简直像一头撞入一个千年陈腐雾团。越靠近姥姥的祖屋,这感觉越强烈。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一片古迹。
江洋看向车上的张爷爷和司机,他们俩正神色自若聊大天,恍若未闻。
抱着姥姥跨进祖屋时,江洋几乎被那股陈腐气息兜面吞没了。
一瞬间,像置身于文物馆,眼前一凳一桌都是古物,墙上挂的不是旧衣而是战袍。晃了晃头,让自己神绪清灵点,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有那似穿越千年而来的陈腐气息仍在鼻息间。
江洋,你当初便是从这小村庄出去的,装什么清高矫什么情,他在心里向自己竖起中指。
家里这股奇怪的陈腐气息真真浓烈。习惯吧,江洋想。
在床边看着姥姥,看到泪眼婆娑,看到泣不成声。江洋把这些天隐忍的所有悲伤无助全发泄了出来,又拉着姥姥的手给自己抹眼泪,姥,我就哭这次,在你走之前我再不哭了,我好好陪你这一程。
可能经过一路颠簸,姥姥居然清醒了一会,见到熟悉的房间景致,她安心了,满是皱纹的脸挤开一丝笑,“江洋。”
“喝水么?姥?”
姥姥摇头,又微微闭上眼睛,眼角挤出了一滴浊泪,无力的握了握江洋的手,表示她的欢慰。
江洋拉起姥姥的手,放在自己满是泪的脸颊边,姥姥半抬眼看了看他,用尽力气说:“姥高兴,安心。”
她也想和外孙多说说话,但她太累了太乏了,终于还是昏睡了过去。
姥高兴就好,江洋用手背抹了抹脸,告诉自己要坚强些。
赶了两天一夜车在医院守了四天的江洋,趴在姥姥床边睡了过去。
刚一眯睡,猛一下却跌进一个深邃的梦里:
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江洋全身动弹不得,环顾四周,这是军帐?一张床榻,一张大矮榻、一张大矮几,两个圆凳,远处一张大方桌,几张椅子,简朴得简直可耻。
一个身着战袍盔甲的男人大步冲了进来,带进那股熟悉的陈腐的气息,高大威猛、眼神凌厉的男人。
男人转头看到床榻上的他,神情微微惊讶,可以看出,男人显然在努力保持着处变不惊。
这是哪?军帐?横店?这哪个朝代?理工科的他文史知识有点欠缺。
他连摇头都没办法,只有眼珠儿能自由转动。他很清楚身处梦中,所以恐惧感倒也不是很浓重,反而有些许好奇这么奇怪的梦的剧情走向?
无法动弹让他感觉很不爽,也加重了些许惊恐,传说中的鬼压床?接受了四年理工科系统教育的江洋,宁可相信是自己太累了,生铺睡得不太安稳。
男人看到他眼珠骨碌转,走上前来,犹豫半晌,终于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一付验证活物与否的神态。然后又看了看手指尖,神态里写着嗯好像还挺滑溜挺有弹性的?
江洋又眨了眨眼。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睡姿及衣衫不整的程度,也不知道他这眨吧眼颇有些儿调皮、小可爱?而且,在一个男人近距离戳他脸时这般回应实在让气氛有些诡异的暧昧……
如果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如此淡定。
男人再看了看指尖,蹙了蹙眉,再次把手伸向江洋的脸。
明明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却醒不来,又动弹不得,江洋只能生生忍受男人手指触碰他的脸,仿佛在细细描摹他的五官。
糙长粗砺但动作还算轻柔的手指扫过他的额头、眉弓、眼睫、鼻梁、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唇上,糙砺的指腹像有意又似无意抚弄他的上唇瓣、下唇瓣。
这感觉非常奇怪,粗糙中带点柔情意味的摩挲,酥酥痒痒,如果不是太过于突兀、惊恐,感觉应不太坏。
但惊惧与怒火齐飞,如果江洋能动能出声,他早就掀翻了这男人并问侯其十八代祖宗。
江洋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什么玩艺儿,回祖屋第一晚就做这么恶心惊恐的梦。
这会子他是真的感到害怕了,动弹不了真像遭受鬼压床,这梦又太过于真实:
那指腹的酥痒触感让他发毛、发慌,而且这酥麻痒像涟漪一般,泛向他心头、通感向某处隐秘私处,心头与某处地方都似让温热羽毛撩过、暖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