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连忙出去跪拜皇上,之后,便按梁辰吩咐的,在正堂外面徘徊了一阵。等他再回来时,便将刚才听到的话如实转述给梁辰听,他道:“皇上就问了将军剿匪的进展,还关心了主子你的伤势呢。哦,对了,将军说,您是被沈大人给救了,可是把沈大人好一顿夸呢!皇上听完后,还说一会儿要代太后来看您呢!”
小黑想得少,听皇上说要来看他家主子,只觉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边说边高兴地嘻嘻笑。
然而,梁辰却听得直皱眉,他想了很多,为防万一,便吩咐小黑,道:“你去把我那个黑漆的小木匣子找出来。”
“哦,主子您要它做什么呀?”
“你把那里面的一份折子拿出来就行。”梁辰说这话的时候,外面院子里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想来是周斐琦和众人一同往厢房这边探望梁辰来了。
“别问了,快点找出来,给我!”梁辰急道。
小黑不敢怠慢,忙找出那匣子,这匣子就是梁辰平日里装信函公文用的,里面都是他这几日办公的一些文件,其中有一份奏折,上面没有署名,看起来不像是户部计司的公文,到更像是梁辰以己之名的私呈。
小黑才把奏折递给梁辰,厢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屋里的两人这时听见李景的沉声说了句‘陛下请。’梁辰连忙让小黑把他扶起来,人还没坐起来,周斐琦的身影已出现在了视野内。
周斐琦看了眼屋中情形,便道:“梁卿身上有伤就不要起来了,躺着吧。”
梁辰忙道:“谢陛下体恤。”话虽如此却还是坚持让小黑把他给扶了起来,小黑给他身后垫了个靠枕,他便靠在了床柱上。
李景亲自将周斐琦引入主座,自己垂首立在皇帝一侧,就听周斐琦道:“听闻梁卿受了伤,朕特代太后前来探望。梁卿安心把伤养好,早些进宫让太后看看也省得老人家日日挂怀。珍儿怎么样了?”
梁辰道:“珍儿无大碍,谢陛下关怀。”
“嗯。”
周斐琦话音落,就听李景在一旁忙道:“陛下,这次臣的妻儿能得救多亏了沈千沉沈大人舍命相救,臣心下感激不尽,因此,臣想为沈大人请这剿匪的首功。”
周斐琦点了点头,问:“沈千沉呢?怎么没见他人?”
梁霄闻言,连忙转身出去找人,不大一会儿,他带着沈千沉重新进屋。沈千沉的手臂上这会儿已经绑上了绷带,那伤口正是之前追击劫走李珍之人时留下的。他一进来,立刻单膝点地参拜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仍如平日那般显得有些内向少言。
周斐琦见了他,便笑道:“沈爱卿快快请起!”待沈千沉站起之后,周斐琦又道:“朕刚才听镇东将军说了你的事,他念及你救了他的妻儿,特地向朕为你请功呢。此次你奋勇追匪,救回了镇东将军的妻儿,此举可谓有平定朝局之功,确实该赏!朕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啊?”
沈千沉的神情自始至终恭敬克敛,他微低着头,恭顺地听完皇帝陛下的话,直到周斐琦问他,他才一撩袍服,再次跪了下来,就听他道:“臣救梁大人乃是分内职守,臣追击贼寇乃是为民除害,臣不敢奢求功赏,谢陛下隆恩,谢李将军抬爱!”
周斐琦听完沈千沉这番话,心中对其及其赞赏。他觉得沈千沉面对重赏能不受其惑,不迷心智,这等品格十分难得。他果然没有看错他。而且,沈千沉为人不张扬不争功,可见心性平和,是个有原则能守廉之人,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可堪大用。
不过——周斐琦看了李景一眼,见李景听完沈千沉的话后,脸色有些控制不住在暴走,便轻轻咳了一声,以示警醒。之后,周斐琦也没再管李景,只对沈千沉道:“沈爱卿深明大义,朕心甚喜。念你这次为大周立下奇功,现晋你为南厂左镇使领铜鱼印,你意下如何呀?”
沈千沉依旧平和,道:“愿为大周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你快平身吧。”
高悦坐在周斐琦的下首,看到这里,终于转过了弯儿来。他想,周斐琦之所以要来探望梁辰恐怕目的还是为了要当着梁辰的面扶一下李家。他在这厢房中封赏沈千沉,恐怕除了真得欣赏沈千沉的能力之外,还是为了给沈千沉敲一下警钟,好叫他知道,如今李家依旧是皇帝依仗,梁辰一天是李家的媳妇,就不是别人能随意肖想的——
虽然这个现实很残酷,但是高悦能理解周斐琦的为难。如今东海的游击战已经打响,而李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对梁辰动了真心,若是这两人的关系只有他们俩个,那是和是分是吵是闹,也用不着皇帝陛下替他们Cao心,总之都是他们的家务事。可是,若是这两人的关系里插进来一个外人,变成三角恋的话,那么李景就算是去东海打仗,估计心里也不踏实吧?
所以周斐琦作为皇帝,才会连夜赶来,给这三个人敲钟的敲钟,安抚的安抚,所为的不过是大周的战局和朝局不要因这种私情受到不必要的影响。
高悦暗自长叹,说起来周斐琦这个皇帝当得太不容易了。他这么看着,都替他累,自然也就心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