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尔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一方面是因为盘子里装着的是干而粗糙的面包和某种分辨不出来到时是什么食物的糊状物,据说这玩意是麦片,但是看上去真的不太像——这就是新塔克尔联邦监狱的服刑人员们的早餐。
而另一方面,成为实验的临床志愿者所带来的“效果”很快显现出来,它们主要表现为腹胀、厌食、嗜睡、恶心和——很多志愿者们最为担心的那一点,所谓的“男性尊严”部分——性欲减退、勃起障碍。
在这关头赫斯塔尔竟然还想起了当时阿尔巴利诺那个“钢琴师有勃起障碍吗”的玩笑话,因此从中获取了一种诡异的幽默感。
赫斯塔尔谈不上喜欢这种药物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的感觉,而且他知道这些药物最明显的副作用还没有显现出来;氟他胺会导致男性ru房女性化、ru房疼痛,严重情况下甚至有可能导致溢ru。
但是他依然认为,为了这种不适或者世俗目光放弃即将到来的机会纯属愚蠢——身体上的不适可以战胜,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可能只有这么一个转到普通牢房的机会。
况且这件事无疑也给赫斯塔尔带来了很多便利,包括但不限于更好的囚室、在别人劳动的时候开小差去监狱的医务室做体检的权利:珍妮·格里芬的同事杜登·科奥斯最近常驻联邦监狱,负责每天记下志愿者们的各项身体状况,并且为他们提供新一天的药物。
至于格里芬最想看到的实验数据:他们的药物到底能不能降低囚犯的暴力倾向,暂时还没有定论。据赫斯塔尔所知他和别的志愿者都不在一个区,而就他本身而言,现在还没有什么人来惹他。
此时此刻,他手边放着的这些封口已经被狱警拆开检查过的信件也全靠他的临床试验志愿者身份给他带来的优待所赐,要不然他绝不可能顺顺当当地拿到这些信件。
实话实说,赫斯塔尔对这些信不是特别感兴趣,就好像他对他的早饭也一样不感兴趣似的。他入狱之后有一大票钢琴师的疯狂粉丝、还有另一大票疯狂想要钢琴师下地狱的民众给他寄信——真奇怪,WLPD甚至还没确认他真的是钢琴师呢——这导致有一天他拆信的时候一只压扁了的、被剥了皮的死仓鼠从信封里掉出开,污血弄脏了他橙色囚服的裤口。
就在赫斯塔尔一边用手里的勺子戳盘子里的糊状物,一边考虑要不要把信件不看就全部装起来的时候,一只粗大的、覆盖着旺盛剃毛的手猛然把那一沓信件从他面前抽走了。
赫斯塔尔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甚至没有费心把勺子放下。坐在他身边的菲斯特往后缩了一下,低低地骂了一句什么。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光头,脸上有一块非常粗犷的靛蓝色刺青,只是看不太出来纹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赫斯塔尔对此人有些印象:在他调到这个区之后的第一天,菲斯特非常热情地向他介绍了东区里错综复杂的势力,其中就提到了这个家伙。
新塔克尔联邦监狱的“东区”一共关押着五十名犯人,其中大部分人分属在维斯特兰州蓬勃发展的四个监狱帮派:“拉丁王”和“墨西哥黑手党”是主要吸纳拉美裔犯人的帮派,前者是著名的芝加哥拉丁王帮派衍生出的一个分支,而后者则从南加州起源,现在已经是美国最强大的监狱黑帮之一,当然也影响到了维斯特兰;“街头飓风”是维斯特兰本地的黑人监狱帮派,鉴于维斯特兰街头黑人的比例,这个帮派拥有相当大的基数;“提图斯兄弟会”则是由白种人组成的宣扬极端种族主义的黑帮团伙。
“你肯定之前从没进过监狱,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有多糟糕。”
赫斯塔尔来到东区的第一天,他们站在Cao场上的时候,菲斯塔如此对他说道。这个金发的年轻人的目光从前方的空地上一掠而过,其他被放出来的囚犯大部分七八个人聚成一个团体,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当时赫斯塔尔并没有说什么,而菲斯塔则识趣地继续说下去:“你看,那些聚在一起的人,一群就代表了一个不同的帮派。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可以为监狱里的任何硬通货大打出手……我敢打赌,他们其中百分之六十的人嘴里或者直肠里都藏着刀子。”
——而现在站在赫斯塔尔面前的这个大个子,就是拉丁王帮中一个挺有名的打手,之前菲斯塔告诉赫斯塔尔,这个人被称之为“锯子”杰克。
此时此刻,“锯子”杰克正借助自己傲人的身高俯视着坐在桌子边上的赫斯塔尔,他不讨喜地咧嘴一笑,问道:“维斯特兰钢琴师,嗯?”
赫斯塔尔瞥了菲斯特一眼:“你没加入帮派?“
对方嘿嘿一笑,显然颇为自得:“没有。我可是‘人见人爱的菲斯特‘,我在外面有几个不错的朋友,能帮我夹带一些香烟、大麻叶之类的好东西进来,东区那几位老大不会来找我的麻烦的。”
他顿了顿,然后补充道:“但你就不一定了。”
“现在很多媒体都说你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监狱里的人当然也听见了风声。”菲斯塔告诉赫斯塔尔,但是他可显得一点不忧虑,还是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