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的共犯?”艾玛最后从嘴里挤出来一句。
巴克斯医生继续保持着那种笑眯眯的表情,连声音听上去都是如此的温和:“我是礼拜日园丁。”
这次艾玛是真的差点把咖啡杯扔出去,她手忙脚乱地稳住页面乱颤的杯子,然后看见阿玛莱特用手肘撞了巴克斯医生一下,阿玛莱特声音听上去还是冷冰冰的,怎么听都透着一种嫌弃:“你不是说你在拍照吗?”
“拍完了,而且我也想看看你的招聘现场啊。”巴克斯医生用一种堪称无辜的语气说道,显然和阿玛莱特先生一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承认了自己是个杀人狂,或者对他们两个来说,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狂可能都根本不算事。
“你不要乱插嘴。”阿玛莱特冷酷地对他说道,然后又一次转向艾玛,开口的时候微微放缓了语气,“虽然阿尔巴利诺说得有点夸张,但是基本上是这样。首先是我依然需要一个助理,所以如果你接受这份工作,最开始的工作可能是帮我带一个新助理——当然,这并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因为我知道你想独立接案件。”
实际上艾玛现在还处于“巴克斯医生竟然是礼拜日园丁”以及“阿玛莱特先生到底在为什么违法组织工作”的混乱中,但是她依然成功地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她忽然开口问道:“我可以独立办案?”
“是的,”阿玛莱特点点头,“等到我的新助理可以独立工作之后,你可以转到隔壁部门去工作,他们那边有很多和当初你在A&H律师事务所处理的内容相似的工作要做,也就是为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人辩护。据我所知,那个部门有很多案子……颇具挑战性。”
巴克斯医生笑眯眯地补充道:“我能猜到你的顾虑。总之,你不需要担心因为和一个在逃犯一起工作而受到牵连,也不会因为跟有前科的人一起工作而无法抛头露面。我听说他们的那些律师工作至少有一部分是完全合法的,就是帮人免除牢狱之灾的那部分。”
“这么说合法性上不会有什么问题。”艾玛谨慎地点点头,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工作地点是在法国吗?还是……?”
“在霍克斯顿。”阿玛莱特干脆利落地说道。
霍克斯顿,从某种意义上,艾玛忽然恍然大悟了——霍克斯顿王国,现在整个欧洲黑帮势力最为横行无忌的地方之一,这样的国家如果有个人愿意雇佣连环杀手做法律顾问,似乎也并不奇怪了;这样的国家如果有人需要在律师的帮助下逃离牢狱之灾,也是情理之中。
而这,她不得不承认,听上去相当有吸引力。
艾玛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作响——阿玛莱特真的会给她提供这样一份工作吗?甚至工作内容都与她之前从事的工作相似?一般人会认为做黑帮律师或为犯罪分子辩护罪大恶极,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是她做过的最有挑战性的工作,她早已深深得知其中趣味了。
依然从事相关工作,离开了美国,但是依然在海洋法系的体系之内……她还以为如果她接受了相关工作,得恶补大陆法系相关知识呢。问题就在于,对方所说的这种工作是真实存在的吗?
阿尔巴利诺·巴克斯似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然后,他忽然用相当愉快的语气说道:“我之前听过赫斯塔尔讲你的事情……我很好奇,你的学历相当不错,为什么一定要在维斯特兰工作?其实你离开维斯特兰也能获得很不错的工作,还不用受那些流言困扰,你为什么不那么做?”
所以,艾玛·格兰特在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向着斯特莱德开枪之后的第十三个月从事务所离职,她还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她一直没能找到新的工作:她是从这里离职的最后几个员工之一。
与此同时,霍姆斯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去纽约州另谋出路:他曾指望帮阿玛莱特打赢他的那场官司,以此来挣得自己的“名声”。那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对于一些他们的潜在客户,就比如说准备打官司的杀人犯什么的,是不会在乎的。不幸的是他也失败了,没人想到会出现什么证人临场翻供的情况,阿玛莱特被判处漫长得如同无期徒刑的监禁也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越狱,还有发生在其后的一系列事件。到了2018年,无论是维斯特兰钢琴师还是礼拜日园丁都没有再作案,大部分人都坚信他们两个早已逃到墨西哥去了,维斯特兰的人们依然在照常生活,依然有人每天死于枪击案,这里并没有变成一个更安全的城市。
艾玛离职的时候已经过了2017年的圣诞节许久,但是街头巷尾还是有人在谈论玫瑰圣母教堂的那起案件,不少人坚信阿玛莱特肯定是罪魁祸首。她找工作的情形并没有变得更好,有些人坚信杀人犯的助手不可能对那些血腥罪行一无所知,还有些人觉得那些疯子总有一天会从更远的地方回来,对他们身边曾经的每一个人施以血腥的报复。
A&H事务所关门大吉之后,被搬空的办公室一直没有被租出去,那栋大楼的闹鬼传言倒是愈演愈烈,有不少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