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站在身侧的平无奇,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臣女虽是女子,却也有不甘之心,难得以后能过些舒心日子,怎么能就这样撒手……臣女还要一直撑着,一直一直撑着。”
这样一个从容通透的女子,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不忍。
康绛雪心情微酸,点头,去看盛灵玉,盛灵玉则将视线从盛灵犀的脸上移开,一声都没有开口。
小皇帝:“……”说来这段时间以来,盛灵玉沉默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
他还记得,在宫变之前,康绛雪曾经和盛灵玉有过一次掏心的谈话,那次,他已经觉得和盛灵玉有所贴近,可现在,康绛雪觉得盛灵玉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更有甚者,几乎像是回到了刚刚家破人亡的那段时间。
盛灵玉发呆放空的时间增加很多,几乎完全隔开了他和旁人,康绛雪每每想和盛灵玉交谈,都不能顺利敞开盛灵玉的心,能做的,只有成宿成宿的依偎着盛灵玉。
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小皇帝却莫名觉得不安,担心,忧虑,以至于生出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盛灵玉虚无缥缈,好像随时都可能从他的身边消失,叫他无所适从,只能这样不间断地关注着盛灵玉。
谈话间,康绛雪听宫人通传,说是有人求见。
小皇帝奇怪道:“谁这个时候过来?正是午膳时候。”
宫人应道:“回陛下,是小郑大人。”
小郑大人即是郑岚玉,一听是他,康绛雪下意识看了一眼盛灵玉。
郑岚玉近期站队站得有点太明显,明显到叫人觉得尴尬的地步。
康绛雪能感觉到郑岚玉也不喜欢陆巧,可比起盛灵玉,郑岚玉完成了凑合过吧的二选一,时常露骨地针对盛灵玉冷嘲热讽。
这小喷子厉害得很,骂人不带脏字,说话Yin阳怪气,叫康绛雪也时常觉得头痛,却偏偏要么插不上嘴,要么说不过他。
全然无计可施。
想着郑岚玉对盛灵玉实在是有些偏见,康绛雪总觉得需要一个机会能缓和一下,于是当下试探着开口道:“玉郎?要不你先过去?朕稍后再去。”
盛灵玉的眼球微微转了转,像是明白了小皇帝给他们缓和关系的机会,应道:“好。”
郑岚玉求见的地方是正阳宫,盛灵玉先行一步,等过了一刻到达,郑岚玉已在殿里喝了两碗茶。
郑岚玉脾气不好,耐性也不好,等待的光景里早已有些烦躁,再一见来者是盛灵玉,脸立即便拉了下来。
明显的反感。
盛灵玉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尴尬之态,只屏退宫人,自一旁坐下来。
郑岚玉看不惯盛灵玉在小皇帝的寝宫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更看不惯盛灵玉对他平淡无波的反应,没好气地询问:“陛下呢?”
盛灵玉没有应答,反而静默了好一阵,无关紧要地淡淡开口:“我是不喜欢你,可我仔细想了想,也并没有为难过你。”
这话来得突然,郑岚玉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盛大人是在暗指小臣为难您?算了吧,小臣哪里有这个胆量?”
盛灵玉像是听不见郑岚玉怪里怪气的语调,依然平静道:“为什么。”
盛灵玉如此问,便是将两人之间隔阂戳破,郑岚玉停顿一二,也觉得Yin阳怪气没什么意思,干脆将话头说破。
他没去提之前盛灵玉囚禁小皇帝的事,也不提盛灵玉建立中枢台的事,只Jing简道:“小臣年纪小,可从来不觉得自己眼界小,比起那位你说什么都信的皇帝陛下,小臣自以为更会看人一些。”
盛灵玉道:“所以?”
郑岚玉听盛灵玉这个半死不活的语气就来气:“所以?所以小臣觉得小陆侯做人不行,做臣子却比盛大人强了太多!最起码,他敢在皇帝面前暴露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大人敢吗?”
说到此处,郑岚玉不欲再憋着,他冷声一笑,讽刺道:“刑狱司倒台,里面办了和没办的案子全挪到了小臣这里,不知道盛大人心里可知道,刑狱司抬出去的,曾有个叫谢灵华的人。”
谢灵华,盛灵玉父亲在外的那个遗孤私生子。
盛灵玉听得一动未动,但似是预料到了郑岚玉想说什么,坦荡荡地望进了郑岚玉厌恶的双眼。
郑岚玉道:“小臣接手这案子的时候,这人早就死了好几个月,但看他的卷宗,竟是因为以朝中重臣的名义卖官被抓进来的。”
“他打的名义自然是盛大人您的,想来盛大人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所以这人被问罪,说死也就死了,可问题是在死牢之中,这人一直在哭诉,说他分明是得了您派去的人暗示经过允许才这么做的。”
“谢灵华此人,观其为人行径,死了不怨,但他这么死就实在是有些蠢了,难道盛大人不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确实是有人教他这么做,故意送他去死吗?”
一口气说完,郑岚玉觉得自己已经和盛灵玉说得不能更清楚,他生来正直,忍不